前他发高烧时好到哪里去,北歆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把他送回去交还给黎默汐或是宁珑,是不行的。他支撑不住。
他的身体得在更好的环境下好好养着,这里什么也没有,连生个火都要省着,因为冰。
我不会做饭,不会调药,我也不通药理,更不知道在这冰雪封土哪里能找到药草,我甚至连怎么照顾受了伤的,生了病的人都不会。你看,连慕凯的伤都还没好,何况是清泠那样的身子。
她看着海澈,眼睛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忧伤。
慕凯道:“他体内的封印也蓄势待发,你和我都没办法压制,只有他的随行人员一定带着有对应压制的药物,若是,任由封印发作,大小姐……可能会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北歆猛得抬头,直直看过来。
慕凯叹息,也直直看过去:“我深谙医理,你不信我说的话么?”
北歆又再度看向海澈。
这个睡颜,这张脸,这个眉眼,这个嘴唇,都是自己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要再触摸,再见到的。可是,我得放他走,亲手送他远离我。因为,若是留在我身边,他会死去。
她道:“封印无药可救了么?”
慕凯怔了一下,考虑再三道:“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恢复力量,我愿意为他一试。”
慕凯坦然:“我是嫉妒过他,那又如何呢?不妨碍我想帮他。义父的血凝症就算医好也不能可再执刀,而要取出封印,却非得有一双稳定的手才行。可是,我现在也没有。但是,他若是回到滨族人身边,总能多拖些时日。”
北歆咬牙:“好!我去找黎默汐和宁珑!”
慕凯听到她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着,心里突然就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不自觉的转向榻上的海澈,想:“好了,有救了。还来得及。”唇角轻扬,竟然带出个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诚如慕凯对北歆所言,地下高原的滨族人丢了自己家的少主是会发疯的。
而且疯了的人不仅限于滨族人,还有被帮助过的风族人。
刚刚重获新生的游域大地是生机盎然了,但是居于其上的风族人一个个比平日更显得焦虑,原因无他,因为地下高原的那位人称神子的殿下丢了。
虽然知情者并不多,但是明显可见的低气压着实笼罩在人的头顶上。
一个最显尔易见的就是叶天的脸色。
这位御主许久没开朗过的表情一再表明他不舒服不高兴到了极点。
而滨族人那边更不好过。
少了主心骨的地下高原的军帐里,噤若寒蝉。
宁珑和黎默汐都不在,甚至连远道而来的白震也跑得不见踪影。连珏和连琚亦是,只有卫玠整日里苦着一张脸坐在海澈的军帐前,忠诚的履行着阻挡有意者晋见自己家殿下的举动。
明显的反常。
军帐里依旧生着火,暖洋洋的,就好像当事人还老老实实的在,只有冯宁儿知道自己心里有多慌张多焦急,却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出来。
黎默汐和宁珑之前一起回来过,然后宁珑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而黎默汐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冯宁儿深知这位大哥一向沉稳,会有这样的表现绝对与理不合,于是私下里偷偷去问对方,对方却在黑着一张脸看到同样来问的白震时,指着对方抖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末了拂袖而去。
冯宁儿只知道,殿下不仅是自己阻断了与他们间的联系,更是被人刻意的阻断了与他们间的联系。这说明,现在的情势一半是殿下出于自愿,一半是另一个刻意为之。而会这么做的,经历过当日事情的自己,大约能猜到是谁,是因为什么事情。
她瞠目结舌的同时,深深为自己家殿下难得一见的任性而震惊,但随后了然。
黎默汐不说,她便也不能说。做为当时身在那里的知情人,在没有得到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的允许的情况下,什么也不能说。
这种情况,随着宁珑的急速与林飒联络而改变。
林飒一听说海澈在游域失踪,并且断掉了所有的联系,立刻暴跳如雷,一边透过风镜将叶天骂得狗血淋头,一边跳着脚的挤兑黎默汐,然后把火全发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吼着叫着说要过来,全不顾自己正在调养的紧要关头。
甚至,当他在风镜里一眼看到白震和北程居然也在时,更气得几乎没晕了过去,和当日的黎默汐一样,只伸了一只手指用力抖着向前指,指的那个正是白震。
白震只是一直低着头,由着他指着自己,然后什么也没说。
本来,他们是来见叶天,运气好的话,白震会将北程心里有叶天的事情全盘托出,至于接受这份感情与否的事情交给这两人自己来解决,所以,他本来是想把北程并非倪明的事情说清楚,但是时机不对,更没时间和机会说。现在,面对林飒的颤抖的手指和愤恨的眼神,更没胆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