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是被赶进漠北的狩猎场的。
同行的人有许多,大多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最大的应该也不超过二十岁。
他们大多都是孤儿,有的来自中原的孤幼堂,有的来自漠北的善堂。
十四来自后者,她现今十二岁,中等个子,有个极美的皮相——肤色白皙细腻,眉毛不浅不浓,下巴尖尖,鼻梁高挺。若是遮住那双眼睛,是个小家碧玉的长相。但她偏生双既像狐狸眼又似桃花眼的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小,给她尚未长开的面容平添几分媚意。
这细微流转的媚意与面上的单纯懵懂一合,更添几分倾城。所有教她练武的师父都说,十四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但,这确然不是漠北的长相。
那些师父说完,必然会叹一口气,道一句可惜了。
十四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可惜什么。
十四生来便是个孤儿。
十四在善堂十二年,日日三餐管饱,又有专人教她武功。她在武学上很有造诣,在五岁那年,善堂的师父便让她不再学习琴棋书画,专门学习练武。
她每日寅时一刻起床,子时一刻才休息。
日日勤勉,不敢懈怠。
十四十二岁那年,许是出落的越□□亮精致,武师父竟然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去无间阁厮杀两年,最后的胜者便能成为凌虚阁的杀手。
二、去中原,当瘦马,趁机进入富家公子的府邸,窃取情报。
这选择本就是给善堂所有美貌的女郎。
十四毫无疑问的选了前者。
武师父看她半响,同她解释道:“十四,无间阁也并不是很好进的。不止是我们漠北善堂,还有中原的孤幼堂,所有适龄的人混在一处,进漠北的狩猎场,不断的厮杀。最后,选出两百人进入无间阁。”
十四又问武师父道:“那其余的人呢?”
武师父又看她半响,眼里透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是漠然:“都死了。”
十四默然半响。
她从小跟着师傅上山厮杀,出手又快又狠,更甚有人说过,她是生来就要做杀手的。
十四有点疑惑“瘦马”的意思,她问道:“那瘦马呢?需要做些什么活呢?”
武师父眼中的怜悯更甚,将册子递给十四:“需要一张美艳的皮相、讨人欢心的嘴皮、有一技之长的琴棋书画和能拿出手的房中术。”
显而易见,十四除了第一项,其余几项,一个不占。
武师父默然片刻,又道:“没关系,你长得已经足够好看。去中原再学两年,未必不能学会琴棋书画其中一项。”
“至于,房中术,”武师父看着十四茫然的视线,又顿了顿:“会有专门的嬷嬷教习。”
武师父又重复了一遍:“你长得很漂亮,以色侍人,也未必不行。踏入无间阁,生死不由命。去中原做个瘦马,虽说身子不是你的,但倒是不会轻易死亡。”
十四理解了武师父的话语,但她生来便与刀剑为伍,即使死去,也不愿屈于他人。
他们离开善堂去往漠北的狩猎场时。
十四看见,武师父替他们烧了纸钱。
十四的视线刚一动,便被蒙上了特制的黑布,如同牛羊牲畜一般,被赶进了狩猎场。
两百个人,只能活下来二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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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十四身量娇小的原因,她一踏入狩猎场,便有刀剑冲她而来。
周围到处都是厮杀声,短短一瞬,牛羊便开始自相残杀。
十四捏着刀柄,冲上前去。
她一路走,一路杀。
浑身都是血迹,衣衫紧紧的贴着十四的皮肤,恶心又粘腻。
十四拽了拽衣领,她呼出口气来。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来气,十四缓了缓口气,靠在树面,喝了口水。
“狩猎场”看起来也没有任何食物——而他们每个人被赶进来的时候,身上也只被塞了两个水囊和一袋干粮。
只够三天。
十四闭上了双眼,沉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漠北的阳光很晒,但好歹能将身上那股血腥味压下去。
豆大的汗珠顺着十四的额面往下落,她抬手随意擦了擦。
破空声传入十四的耳膜,她无意识的耳朵一颤,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抬手捏住自己的狂刀,便冲了上去。
“铿锵”一声。
此人力气极大,挥舞着一对铁锤,铁锤几乎要比十四大出两个脑袋。
十四的手臂被巨大的震力,震得麻木不堪,虎口隐隐约约渗出血来。
那人又是一击。
十四被巨大的冲力震到在地。
十四跌坐在原地,她的手臂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