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应从前不懂事的时候,向他打听自己的来历时,他就用“小苍山下捡到的”来糊弄过她。
墨汁因为一直没有落笔滴在信纸上,浸透了一角,观应没有更换信纸,在下方空白处草草写下一句:缘何谢却浮名绊,只身入苍山。
“林风。”她知道林风还在檐下,果然话音刚落,他摆着一张臭脸慢悠悠地出现在了门前,观应微微一笑:“你能帮我送封信吗?虽然他走时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你去办,送信这样的小事本来也可以交给信使,但我不放心,我要送去的地方是小苍山。这件事不算太为难吧?”
林风直接将信拿了过来,信封上连个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为难。这上面什么都没写,属下不知道要送给谁。”
“你只要将信送到小苍山的檀干山斋,他们知道该递给谁的。”
“知道了,属下立刻吩咐人去送。”林风转头就走,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能离开东都,得留在这儿看守观应。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护卫,也算不上坏事。
东都到临江来回最快也要半个月,观应也无暇苦等着宿晚舟的回信,实在是东都的贵族世家摆设宴席,许观知帮忙推据了几回,但次数多了许观知也找不出托辞了。于是总有中午去了这家,傍晚再去那家的时候,临走时绿蒲的手里总挂着一堆礼物,其中不乏调养身体的奇珍异材,观应直接叫林风送去郊外的宅子,用以调养容娘杜若的身体。
然而令观应想不到的是,等了将近一个月,在七月初收到宿晚舟的回信上只有四个大字:故人之约。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本太音谱,观应随手翻了几页,里面记录的只是一些古琴曲的谱子,她问林风:“没有少拿了什么吗?或者拿错了?就只有一封信和一本琴谱?”
“没有。您也看到了,特地用油纸包好,密封带回来的,不会少一样东西。”
观应虽然心里早已做好了宿晚舟只字不提的准备,但收到这样的回信还是令她很是意外,这个故人无疑就是母亲,和母亲约定辞官隐退?琴谱又和她问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林风看观应沉吟许久,没有说话,问她:“是否还要传信小苍山?”
要是宿先生人在东都就好了,来来回回通过书信来交流,他又不肯将话说个明白,再传信恐怕也只是差不多的回答。
“不用了,再有几日傅府的老夫人过寿,你又得跟着我去一趟了。”
林风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道了声“是”就从窗子翻身出去,观应腹诽果然是主仆,不仅喜欢翻窗,连翻身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傅老夫人寿宴这日天公不作美,观应寅时就被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给吵醒,没到天亮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及至辰时雨势也没有丝毫要减弱的样子。观应跟着柳闻音抵达傅府时,原以为这样大的雨,会有不少人因此爽约,不想车马盈门,大小车马不断。
萧玉润与柳延意都拖言身体不适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俩没有赴宴的缘故,这场寿宴办的顺风顺水,小辈聚在一起闲话家常,其乐融融,连傅宣华都说:“她俩不在,乐子都少了一半。”
待午后雨停,女眷都聚在一起打叶子牌,观应与柳闻音说是要去西寺进香,柳闻音一听许观知也一同去,吩咐她照顾好观应,也就放她二人离去。
“三妹妹去西寺是为了祈福吗?”许观知明知道观应是拿她当借口,不拉上她一起,柳闻音是不会同意观应单独去西寺的,却没有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