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面(1 / 2)

烈日透过蕴积的树叶,淌下炎热之意,方衡身形挺拔,生有八尺,他略比观应落后半步,观应发髻上的蜻蜓随着她的走动扑闪着轻薄的金翅,侍女为了能给二人一齐遮阳,举伞举得颇为费力,他接过来将伞移到观应头顶。

侍女落后了几步,观应看着地上的婆娑树影与大半伞影,嘴角的笑意漫了出来,随口问他,“容娘与杜若是否平安?”

“一息尚存。金陵一案,宪台催着你大哥匆匆结案,东都的人不准备将梁知节捞出来,梁知节也抵死不说,那本册子就成了废纸一张。我们到云海楼时,池月将账目做得很干净,除了梁知节没有多余的牵扯,故只以贪污不直定了罪。池月也是心急,没等人咽气就要将人丢到乱葬岗,过几日她们会同你乳母一齐回来。”方衡将腰间的玉章颠了一颠,“这玉章算是报酬?”

观应摇了摇头,“还活着就好。以前不信宿先生所说,现在倒能窥见一二了,有了那本册子,如果真想查不会查不到。梁刺史也不过输在了他并不是八大世家的出身,纵然已为一州首长,在他背后之人的眼里,他只是一颗可以随意被丢弃的棋子。”

按照池月当初所言,他们依仗的人并不在江南,而在东都,东都的崔柳方傅四家之中,方家自然不可能对她下手。傅崔两家来的两对兄妹姐弟从面上看,傅琰傅宣华二人不似心肠歹邪之人,崔檀崔盈一动一静亦不像能有谋划出此事的心思。剩下一个柳家,抛开柳延昭不提,柳延意自出现起就对她敌意颇深,她爱慕崔檀,没有道理来与自己作对。不是为了崔檀,那就是为了萧玉润解气,但柳延意与萧玉润的谈话里也提到金陵,只恨当时蝉鸣刺耳,没有听个清楚。

然则都说人不可貌相,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凭心而论。

“你很聪明,但将这件事忘掉吧,我想你也不希望身边的人变成下一个容娘杜若,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以命护你的。每次都要拿一枚玉章换人性命,这偌大的大端朝怕也要被你掏空。”

方衡早知道她和东都这些只懂斗草簪花、扑蝶射覆的贵族小姐不同,相比各家请的教养嬷嬷,宿晚舟不仅授她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更在授学时不避谈朝政时局,耳濡沫然之下她对朝局亦了解不少。可是要凭她一个人想将此案翻个明白,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观应看了眼玉章又说,“虽说你救她们是举手之劳,可刀光血影里走过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升斗小民的性命,你却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自然也是将你的话记在了心里,这枚亲手篆刻的玉章不算‘仅此而已’吧?”

方衡知道她还记着那晚的事情,他对她的谢谢二字有些不满,本就是随口挑逗了她一句,她那张白皙如雪的脸上总是会不经意升腾起红霞,有如云边红杏,模样煞是好看,不曾想她竟然当了真。

他斜着身子在她耳边说,“当然不算,这玉章千金不换。”

二人说着话,眼见就走到了留归厅,柳闻音及来宾早已落了座,特意留下相邻的坐席给观应和方衡,见他俩并肩而来,有说有笑的,傅宣华故意在萧玉润旁边说道,“这就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许观容凑近傅宣华问她,“宣华姐姐,你在说我三姐和未来的三姐夫么?”

萧玉润乜了眼傅宣华,被方衡喝斥后,她心中憋着一口气,正无处释放,看到方衡和观应一齐出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憋到最后鼻口出气,冷哼一声,“国公夫人不是说今天请了名家来表演代面吗?”

柳闻音击掌示意,装扮成高长恭和士兵的舞伶鱼贯而入,待方衡观应相继落座,乐伶在一侧奏起入阵曲。

谢无咎在他们进门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方衡腰间巧夺天工的玉章,虽被重新打磨篆刻,但那细腻莹润的玉石本不多见,不是那块独山玉还会是什么呢?因此那日遇到的女子并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观应为了方衡一掷千金,更亲手篆刻成玉章送给他。

谢无咎的酸楚,在心中漫开,酒盏举在手里一时不知道该放下还是饮尽。

她本不善雕刻鹰鹤等鸟兽,而在花草上的雕刻技艺更为娴熟,为了与他赌气相较才日夜苦练技艺,故而宿晚舟亲自教她雕刻鸟兽的技法,提点她在神态目光之间需要留意的地方。在后来的闲章之比里他夺得头筹,其中也有观应是女子的缘故,彼时有一批刚上山的学子,不信观应一个无名小丫头能比得过谢家嫡子,更言女子的刻工之力绵软,不若男子,因此都觉谢无咎的章子刻得更好些。

到了今天席上遥遥一望,鹰眼炯亮如电,敏锐犀利,专注地凝望上空,鹤羽振翅,仰着曼妙修长的脖颈看向雄鹰,残荷颓败之样各不相同,一丝一脉清晰可见。她的篆刻技法,他如何认不出呢?

玉章原本可以收进袖中,或是交给林泽保管,他却有意挂在腰间展示于人前,谢无咎的眼睛就差长到玉章上了,崔檀推了一记他的手肘,“你也看上那块玉章了?我听五弟说前些时候玉器行的白祥当街叫卖了一块独山玉,你身边的弈声也叫价了,只是最后被一个没名没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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