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老宅(1 / 2)

初雪之后,北京的气温越来越低,湖面冻结成冰。

今天是阮老爷子出院的日子,阮家人纷纷推了手头的事,一同去医院,阮世林现下就是个老小孩,晚辈们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坐轮椅,铁了心要杵着拐自己走。

阮画京挽着顾长珏的胳膊站在角落,阮世林颤颤地穿过人堆,走到他们面前,看着一表人才的孙女婿点点头,老爷子的秘书将一个朴素的檀木匣子递给顾长珏,老爷子看一眼阮画京的肚子,开口道:“头一次和我的曾孙孙见面,这礼物你们收下。”

阮家各个是人精,互相望望,大家的眼睛都滴溜溜转,三房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赤脚不怕穿鞋,扯了一丝冷笑,当着全家的面揭他们的短:“画京姐从小就体弱,现在怀孕了更得好好儿保重身体,滑雪什么的可别轻易玩儿。”

阮画京含蓄地笑笑,她上次在长白的雪场,被网友拍了照片发网上,她自是知道躲不过一顿为难,却没想过得应付这么一大家子,顾长珏握着她的手的力重了些,示意她别接腔。

“三弟说的是,怪我考虑不周。”顾长珏微挑着眉,脸上的笑还保持着和煦的状态,望向对方的眼神却毫不掩饰的寒冷如冰。

阮画京聚着眸光凝视他的侧脸,竟从他身上看见了一星半点自己的影子,她从前总听人说,人是自恋的动物,喜欢上某一个人,往往是因为看见了对方身上与自己相同点,她从前是不相信的,因为她无法喜欢上自己,更别提去喜欢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

但现在她相信了,顾长珏脸上的假笑和眼神里的肃杀组合起来的那股劲儿,和她与人虚与委蛇时的感觉如出一辙,她不经意地笑笑,用被他握住的手指勾勾他的手心。

大房操持了老爷子的祛病家宴,这还是顾长珏第一次来阮家老宅,四合院的构造从外看平平无奇,里面却大有文章,一草一木的风水都经过精心排算,纵使是冬天,一进到院里,冬风都稍带上了一丝暖意。

院角处注有一汪冬不结冰的活潭,顾长珏站在屋檐下望着潭里的游鱼出神,阮画京从里屋出来,把刚灌好的暖水袋塞他怀里,“在外面站着不冷么?”

顾长珏把她揽过来,笑着与她附耳:“在里面坐着,更冷。”

“冷都是好的,你是没见过他们剑拔弩张的气势,”阮画京朝屋里努努嘴角,“可着是老爷子刚出院,他们装乖卖好互不讲话,不然,话里藏着的话,我琢磨三天都琢磨不清楚。”

顾长珏抬起被暖水袋子烫暖的手,温她冰凉的耳朵,说:“真是辛苦你了。”

他眼里的认真,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一笑,抬头望苍穹之下的鹅毛大雪,目光随着其中一羽雪落到潭水之上,最后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其实我也不常回来,长这么大,拢共来过1、2……”阮画京微微睁大眼睛,展出十指计数,数到五的时候,被顾长珏按着后脑勺抱进怀里。

“画京,你如果不自在,我们以后不来。”

她听见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他们之间隔着热水袋,她回圈住他的腰,热水袋紧贴她的胃部,她感觉自己的脏腑温暖起来。

“姐,妈让你去趟佛堂,姐夫,我们去上厅陪爷爷饮茶吧。”阮画舟从二房偏院的圆门中走出来,到他们跟前说。

顾长珏担心地看一眼阮画京,她微笑着给他做一个“去吧”的口型,他把暖水袋放进她敞开的羽绒外套里,说:“避着点风,别吹感冒了,有事给我电话。”

阮画京点点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才转身往佛堂去,佛堂里的光线很暗,她跨过门槛进去,把门关得紧紧的,秦舒左手持着玛瑙手串,闭着双眸跪在佛前。

“关门做什么,因为心虚吗?”秦舒沉着嗓子说。

丝丝光柱透过门梁的空隙打到阮画京脚边,她凝着秦舒的后背,扶着腰跪到蒲团上,沉思一会儿,说:“回母亲,我以为您要和我说说体己话,才关门的。”

秦舒睁开骨碌碌的大眼,眼周的皱纹一下子被挤了出来,“你以为——门能关住秘密吗?”

她不清楚秦舒口中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么,毕竟她身上的秘密多了去了,只能恭谨地低下头,说:“不敢。”

秦舒慢悠悠地站起来,把佛珠手串放到铺着丝布的托盘上,在花梨木条案上的烛火中燃香,脸上的笑并不亲和,“你不是和他回长白了吗?”

“嗯。”阮画京淡淡应到。

秦舒嗤笑一声,把手中的三柱香插进香灰坛中,转头盯她,满目狰狞,“他这么护着你,你就没带他去见见你那个早死的亲、妈?”

啪一声,她心中的弦断了。

阮画京死死咬住嘴唇,额头上的青筋因为忍耐凸出来,怀里的暖水袋被捏得变形。

秦舒弯下身,扣住她的下巴,狠狠道:“我还以为,你凭着肚子里的顾家种和他坦白了你的冒牌货身份呢。”

“不敢。”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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