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珏沉默不语。
因为他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察和曾妮的事是他捅出去的。
李察和他老婆是少年夫妻,激情早在渺茫的时间长河中殆尽,李察一直扮演着完美父亲,他老婆也因此对他的不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孩子面前做恩爱夫妻。
顾长珏戳破了那个孩子对美满家庭的彩色泡泡,让她在和朋友聚会时撞见自己的父亲和情人亲热缠绵,孩子的歇斯底里足以让母亲发狂。
利用那个无辜的孩子时,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恻隐,他一心为她去愁容,扫障碍,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卑劣到这种地步。
“是你利用了那孩子?”阮画京贴着他的耳根,外人看来甚是亲密,而她冷冰冰地语气却只有他能听见。
事实无疑,他无力辩驳。
顾长珏揽住她的肩膀,下巴搁到她的头顶,说:“我只是想你好。”
“不必把我一同拉上道德的刑台,”阮画京靠到他宽厚的肩膀上,“是你对李察的敌意、是你的欲|望驱使你这么做,从来不是我。”
她说得对,他是为了自己。
顾长珏握紧她的手,他嫉妒他们嫉妒得发狂,嫉妒使他变得卑劣,他有时在想,如果他和阮画京之间不掺杂利害,而是像她与其他男人一样,纯粹任凭最原始的欲|望驱使,那他们在临门一脚后,他能否不再如履薄冰。
“晚安,明天记得来看演出。”阮画京在他唇上留一吻,从他怀里抽离下车,除了唇上的温度,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顾长珏眸光闪烁地看她的背影。
“顾总,回云栖湾吗?”
他关上车窗,解下领带,像失了全身力气般倚靠在座椅上,捏着眼角说:“去胡子那儿。”
是夜,酒吧街的喧闹才刚开始。
络腮胡倒了杯龙舌兰给他,顾长珏怅然地接过一口闷,浓烈的酒精刺激喉舌,他眼皮都没动一下,胡子在旁边替他嘶一声。
“刚送走个陈逢,你又来,”胡子嘴上嫌弃,手上却又给他添酒,“和弟妹吵架了?”
他怎么敢和她吵。
顾长珏摇摇头,再次一杯饮尽,“陈逢找到新欢了?”
“狗屁,”胡子也给自己倒一杯,“他那人,嘴上说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有人姑娘的消息,立马屁颠屁颠追过去。”
“总算有人能收住他。”顾长珏给自己倒上第三杯,邻桌的美女过来,还没说话,他直接举起戴戒指的左手,把人劝退。
老铁树开花,本来是普天同庆的好事,但看他为情所困的逼样,胡子的心悬在空中,想他劝看开点,又想起来他和阮家小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想逃也逃不掉。
胡子只能与他碰杯,文邹邹地憋出一句:“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啊。”
可不是么。
顾长珏卷一口酒滚进喉头,酒里的苦意从胃袋涌进心脏,呛得他露出一个难堪地笑。
侍应生推来冷柜,胡子从里面拿出一盒雪茄,打开盒锁后摆到顾长珏面前,“你有口福,古巴空运过来的,今早下的机。”
顾长珏看着镶着金边的雪茄支,眼神没有半点动容,招侍应生把西服外套送来,接过后搭在臂弯,站起身说:“在戒烟,明天还有事儿,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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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演当天,顾长珏到得很早,阮画京正忙着妆发,工作人员说还没开始检票,让他稍等一会儿,他索性坐回车里处理展会竞标的事。
“咚、咚、咚。”
顾长珏打开车窗,杨韵礼貌地说:“先生,这是我的私人车位。”
“抱歉。”顾长珏把电脑放到副驾,把车子往旁边的公共车位开。
杨韵坐回车里,把车甩正到停车位后下来。
“您是画京的老师吗?”顾长珏从车上下来,叫住她。
杨韵转过身,摘下墨镜打量他,“你是?”
“我姓顾,您叫我长珏就好,我是她的未婚夫。”顾长珏恭敬地递上名片,拍马溜须,“画京常说起您待她的好。”
杨韵接过名片瞧一眼,又将墨镜戴上,说:“画京也常常说起你。”
说你玩儿失踪,在外面偷腥。
“你知道七点才开场吗?”杨韵往职工电梯走,顾长珏跟在她身边。
“知道,我担心晚高峰会堵车,所以提前来。”杨韵刷了卡,顾长珏伸手按下电梯。
“画京知道你来了吗?”杨韵压根儿没用正眼瞧他。
顾长珏颇是无地自容,愈发恭敬,“知道,她说让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会儿,她让助理下来接我。”
电梯行至负一楼,门缓缓打开,杨韵走进去,顾长珏站在原处目送她。
杨韵凉凉地发话:“一起上去吧。”
电梯里,杨韵再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