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姜惜乐再次接到何伟航电话。看样子那边实在等不及了，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就忍不住再次打探她的态度。
姜惜乐没有直接回复，只称自己还没考虑好。对方似乎早预料到她的回答，只和她说定了下次商谈的地点和时间。
第二天晚上，姜惜乐按照约定，来到了一所会员制的高档西餐厅。
东道主提前打好招呼，姜惜乐到了餐厅，便由侍者领她进一处包房。
侍者将包间大门推开：“姜小姐这边请。”
门内光线昏暗，迎面看见墙上挂着副色彩晦暗的抽象画。屋内寂静无声，无端生出股压抑沉重感。
鸿门宴。
姜惜乐深吸一口气，抬脚穿过逼仄狭窄的走廊，来到包间内部。
餐桌和客座的位置被刻意移动过，通常餐桌会摆放在吊灯正下方，这个角度能正好点亮食物，显得菜肴更加可口。
而此时餐桌和客座向里缩了几寸，让客座暴露在灯底，而主座又完美隐入黑暗。
一亮一暗的对比，让包间不像用来会客宴请，倒成了极具压迫感的审讯室，而姜惜乐正是即将被审判的对象。
“姜小姐你好，请坐。”面前男人并没有起身，黑暗中，只能看见那副泛着寒光的眼镜。
“你好。”姜惜乐礼貌回应，在客座落座。
“我姓田，合同的事待会儿再说，先吃饭。”田简按下按铃，侍者便从外面推着餐车进来。
食物看上去鲜美可口，但显然两人都没心思品尝。菜肴上空飘荡着蒸腾干冰雾气，一点点搅散空气中仅剩的温度。
双方僵持不下，都在等对方先一步动作。
几分钟后，田简低头看看腕上手表，似乎已经厌倦和她耗费时间：“相信我的来意姜小姐已经知晓了，既然我们都不喜欢浪费时间，那我冒昧问一句，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姜惜乐重新抬头：“我不明白，如果你们想要买歌，这个价钱能找到很不错的工作室了。《掠影》并不是最优选，为什么你们非要买它？”
田简冷言道：“我们自然有别的考虑，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知道了。”姜惜乐点头，像做出了重大决定，“抱歉田先生，我不想卖。”
“是吗？”田简十分镇定，对结果并不意外，“你难道就不怕九璐把你唱宣传曲的资格也撤掉？”
姜惜乐：“那我会以匿名的形式，把《一秒一秒》提前发出来，当作对《浮沉》的贺礼。”
田简眸色一瞬间暗下去。
身为经纪人，必须有把握市场的敏锐嗅觉。不得不承认，《一秒一秒》作为角色宣传曲，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十分优秀。
他明白，《一秒一秒》太过突出，即便不被官方选定，随意发布到网上也能火一把。如果再辅以电影热度，其影响力就不只是出圈了，网友甚至会将官方版拉出来对比。
他不敢保证赢的一方会是官方。
这显然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蠢办法。出于利益，公司也不会同意撤掉《一秒一秒》。
田简食指持续轻击桌面，脑海中将所有可能性一一筛选。
莫了，他意味深长一笑：“你没有传闻中那么懦弱，姜小姐。”
“你也不是别人口中的无懈可击，田先生。”
说完，她朝对面轻轻鞠躬：“田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想我该走了。”
“等一下。”田简叫住她，似笑非笑，“也许看过这个后，你会改变想法。”
田简将平板电脑推来，点击播放视频。
画面里，这正是上次她窒息昏迷后，段启印送她去医院的后续过程。
载着她的救护车缓缓驶入医院，之后段启印随医护人员在急救楼前，一起将她转移到另一架床上。
即便段启印戴了口罩，也能从衣着和气质上确认出他的身份。而姜惜乐那张苍白的脸，早失去了遮蔽物，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镜头前。
她被放上病床后，医护人员刻不容缓推动床朝大楼而去，然而不曾想到，床上病人猝然抓住段启印，一时间所有人愣在原地。
只见画面中段启印狠狠甩开她手，即便画面中只能看见段启印的半张脸，也能感受到他对病人的厌恶。
之后病人终于消停，医生赶忙将人推走，匆匆进入大楼。
播放结束，姜惜乐说不上什么心情。
拍视频的人十分会选角度，该拍的都拍清清楚楚。如果视频真被放出去，网上必定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只是，她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拉过段启印，难道是自己迷迷糊糊中上了手，清醒后又忘了？
“人不可貌相对吧？”田简揶揄道，“看不出来姜小姐你……追星追得这么真情实感。”
他说得保守，但两人都清楚视频里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