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盆山虽然挺高,却不知为何爬得特别快。枫露黑解释这是一种固化在阶梯上的法阵,可以借力登山,走一步相当于平时的一百步。明月心中明白,大概就是个修真界的自动扶梯。
刚过正午,陈明月就来到了孤绝派山门处。山门前是个可容纳万人同时做广播体操的广场,此时却空空荡荡。山风吹过地砖拼就的阴阳八卦图,拂去其上微尘,青石历久弥新。
“沧海桑田。”枫露黑悠然道,“自从枫露白封闭孤绝派,我也好久没到山门来了。”
陈明月手搭凉棚,观察了面前气势恢弘的建筑物。它建造在半山腰上,大体分为正殿、东苑和西苑,一座微型小塔远远地飘在半空中,塔基是一片白云。
陈明月道:“我只关心厨房在哪里。”
“去西苑。”枫露黑毫不犹豫地说。
陈明月走到西苑门口,从围墙的雕花窗口向内张望,见此处陈设古朴雅致,遍布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又与正殿庄重大气的风格不同。
然而庭院中满是杂草,藤蔓覆盖了回廊,可见许久无人打理了。
“这里看上去像没住人啊。”陈明月咕哝着。
“有人的,而且只有这里有。”枫露黑笃定地说。
院门上用金粉绘着法阵禁制。陈明月问:“怎么打开?”
枫露□□:“我教给你开门口诀。但稍后进了西苑,你得把我装回包里,我也不能再讲话。此间主人若发现了我,定会将我赶尽杀绝。”
陈明月道:“这里该不会是那位枫露白的居所?”
枫露□□:“你等下就会知道的。开门口诀是:君子如玉。你把手按在门上,再念口诀……”
陈明月依言双手各按一扇门,还没等她开念,两扇腐朽门板便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好像用不着口诀。”陈明月道。
枫露黑叹了口气,主动钻进背包里,陈明月背起双肩包,进入西苑。
“有人吗?有人在吗?”陈明月一路喊着,穿过正厅,走向主人的卧房。
西苑内的家具陈设腐朽了许久,桌椅一碰就碎。路过池塘旁的水榭时,可见临水高处挂着金属的帘勾,当年或许也悬过白纱,并着美人们的笑语欢声,随春风飘摇。
正房的木窗格也烂了,陈明月向内随意瞥了一眼,却看到当中的大床上似乎躺着个人。
这就是枫露黑说的“活人”?陈明月敲了两下门,突然想起这西苑的门敲不得,只怕一敲又倒了。她改为小心地推开,门“吱呀”一声,倒没上锁。
随着门的开启,房间梁上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叮铃铃地响个不停。日光射进房内,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床上还有去年的落叶。
她见到一个男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大夏天盖褪了色的厚锦被,他还安之若素地躺着,却不是陈明月昨日见过的枫露白。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房内,见这男人三十岁上下,五官稠丽,紧闭的双眼眼尾上挑,一头如瀑黑发均匀平铺在床褥上,如果还活着也算是个颠倒众生的大美人。
陈明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去看屋里的桌椅陈设。古怪的是,窗格和桌椅都腐朽了,但男人所在的大床以及两侧的柜子却是好的,一侧是高大的书橱,书本洁净如新,另一侧则是藏宝柜,里面陈列着些稀奇古怪的玉器。
她正四下张望,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了:“若是来寻仇的,难为你击破孤绝派封印,一定耗费了不少灵力。麻烦给我留个全尸。”
陈明月吓得跳了起来,转身防备地看着男人。男人闭着眼嘴角微勾,话锋一转:“但若是梁上君子,这屋里的东西倒可以随便拿。”
陈明月的心砰砰直跳,好久才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还活着啊。”
男人道:“不见得,也可能是鬼。”
“啊?”陈明月咽了下口水,道,“什么鬼……”能长得这么好看?
男人道:“懒鬼。”
陈明月:“……”
男人又笑了,他虽闭着眼睛,笑起来却温柔无比,眼下出现一条卧蚕。“到我床前来。”他说。
陈明月谨慎地凑上来,蹲在床前一米处。她的眼神落在男人的黑发上,心想他的长发若是做洗发水广告,一定大卖特卖。另外,这人一直躺在这里,也不知多久没洗头了,头发倒是不油。
陈明月忽然道:“你也会法术吗?”
男人道:“略知一二。”
陈明月道:“小说里都讲仙君用个清洁法术,就能把房间打扫干净,你会吗?”
她小时候被妈妈逼着收拾房间的时候,可是对这法术羡慕得很呢。
男人道:“会呀。”
“那你怎么不收拾收拾?”
男人道:“因为我懒得掐手诀。”
陈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