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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自小便知道独孤氏志有鸿鹄,祖上追随武帝南下征战,武帝一生遗憾,独孤氏未尝不是如此,武帝班师时独孤氏自请留在了临南,自那时便立有不破临南不还朝的誓言。

独孤及信有此选择,实际上并不叫云枝疑惑。

如今身份迥然,她方才一句“阿兄”实际不合礼数。

只是这句之后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云枝张了张嘴,“你得胜班师,还未来得及恭贺。”

“……戚府上,一切都好。”

其实还想问问他,阿爷那事究竟是不是他相助。

“怎的还在此处停着,有什么新鲜事不成?”

云枝见了来人心中微微一震,只是她未做在脸上,神情不卑不亢,冲他行了一礼,“齐王殿下。”

齐王便是官家的第二子,少年封王时官家斟酌良久,封号久久未定,因而朝中上下惯于称呼他为二王。

这便是独孤及信效忠之人。

二王同阿爷一向政见不合,乃是朝中少有的激进派。在阿爷看来,他所主张的大幅降低阿喻王朝进口货物关税,以引进鱼类、种子作物、桑织物、犀牛角及象牙等十余类百余种货物,是十分冒进的举措。虽然阿喻王朝会因得到重大利好,从而同意将水田作物种苗出口到我朝,可其余多达五十种商品本就同本土商品种类重合,今后也会因更低的税率对本地市场造成不可预测之冲击。

面对曾经将戚府打压到不得翻身之人,她吐息渐重,心都仿若要跳出来似的。

齐王心思深沉,算计得戚府和梁王毫无还手之力,绝不如表面这般谦和有礼。

“正要走”,那人四平八稳的声音同云枝差出九重天。

他说,“只是有人落水,随侍前去支应,一时被绊住了脚罢了。”

独孤及信倒是侧身望了她一眼,云枝却赶忙偏头张望,做寻人之状,“贵人们自便,小女要同娘子们汇合,在此先行一步。”

妃令一直不曾露面,倒给了云枝一个理由先行离去,她退出二人的视线范围,甚至一度梗着脖子不敢回头去瞧。

独孤及信再不看她,同二王顺着矮林向着大殿而去。二王倒兴味地瞧了眼云枝的背影,“小娘子已经这般大了,上次见面还是梁王领着过来,小小的个子,全没有今日的紧张害怕。”

独孤及信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殿下不该出现。”

他话里透着一分不了察觉地愉悦,纵然对上的是这副冷漠的面容。

齐王倒不觉得他在阴阳怪气,“方才朗越咄咄逼人之时,你半晌才出声阻止,原是等着小娘子的话吧。”

这人果真又面无表情得拒绝回答。

齐王似乎有心另起话题,“官家有意再晋你的位置,以你的的能力和贡献,郡王尚不是顶峰,一字王的位置也未必不能坐得……”

之后的声音渐远,皆掩在葱郁林中,只是一直不曾听到郡王的回应,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

到底走了五六十步之后,云枝在人群之外寻到了妃令。

妃令看她神色匆忙,这才陪起笑脸,“云姐姐不必担忧,我连水都未沾上半分。”

云枝不由分说地拉住妃令的小手,却叫妃令有些疑惑,“云姐姐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无事,只是担心你罢了。”

云枝用手在脸颊掖了掖,“回去吧,已经出来得够久了。”

妃令点头称是,再不敢耽搁。

席间人影幢幢,推杯换盏,上上下下好不快活。

只云枝心绪难宁,她颠来倒去地想着方才同独孤及信相处的片段,甚至连对话都算不上,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句“阿兄”罢了,他并未回应什么。

或许压根不想再同戚府有任何牵扯。

云枝提前叮嘱,“妃令,回去莫要说起晚上咱们遇到的事,可记好了?”

妃令只当是阿姐担心自己,至于凫水救人这种危险的事情,自然是能不说就不说,不然定会被家中长辈好生数落。

妃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晓得的,这是秘密。”

那头鼓乐之声响起,有黄门在高座旁唱着雅诗。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唱段,其实云枝并不能听得很懂。那黄门的声音倒很美妙,并不尖利刺耳,神情也没有想象之中的肃穆,反而颇为活泼轻快。即使并不能听得明白,只是享受美妙的音色也足叫人快慰。

大概是对太后的美好祝福。

云枝遥遥瞧着那尊贵之人扬了扬手,随侍的丫头们便将几枚金叶子赏了下去。

“云姐姐,这一段又是唱了些什么?”

云枝偏头仔细听了听,“似乎是在赞美太后的品行。”

入耳都是“淑、宜、善、婉”类寓意美好的词汇。

这边两人耳语几句,那边雅诗已经唱完,曼妙歌舞逐渐来到台前。这边的女眷们倒还只是小声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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