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崩世时沈翎不过是个孩童,不懂政事,所以她便代为监国,想不到已经十几年了。
掌事姑姑不在说话,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一众宫女跪坐在门边,周洛伊抬脚走进殿里后”挥了挥手,宫女们迅速从地上站起来,纷纷有序的走出去,只留下掌事姑姑。
周洛伊看着眼前不大一样的景象,疲惫不堪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同身后的掌事姑姑说道:“你也走吧,有暗卫在不会有事的。”
“喏。”掌事姑姑弯了弯身子,抬手招呼那几个站着的宫女,退出了宫殿,顺带着把门关上。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宫殿里的宫灯都被点了起来,很亮堂。
周洛伊疲倦的走道床边蹲下来,将头靠在床上。
“你大抵已经都不在乎了吧。”周洛伊自嘲的笑出声。
宫里人人都在传先帝的魂魄未散,就算是恨也总该回来吓一吓她。
四周寂静无声,说出的话再也得不到回应。
周洛伊有些茫然,往事一幕幕纷飞。
她又喃喃自语:“太晚了、太晚了、太晚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奇怪,偏偏立我这个低贱之人为后;害我背上艳后的罪名,也给自己扣上昏君的冠……”
依稀记得那天他们就在他的床榻边行苟且之事,永远也无法忘记他当初看自己的眼神,他双目通红的看着他们,嘴巴里想说什么却打不出一点声音,双手紧紧攥着黄色的丝被,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吐出,落在了床上、地上……他是被她活活气死的。
当初她在做什么呢?哦对,她在忙着和李太傅偷欢,根本没有在意他,甚至还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周洛伊心想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自己当初的宠爱就像一个笑话,亦或者想要把他们都杀死呢?
她狂笑不止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慢慢蹲下身子,被世人称做九五至尊的她此刻蹲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膝弯,哭的像个小孩子。
“沈长清,你真傻。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
嘴里反复呢喃这句话,随后应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于荒谬,抬手胡乱的擦拭眼泪,她又说道:“算了,下辈子别又遇见我了。”
是李太傅当初救了她,他教她识字、教她礼仪……她告诉自己她是李太傅的所有物,只要他需要就应该随时随刻站着他的面前。
一场宫宴周洛伊大展才华,沈长清眼里毫不掩饰的欢喜,所以她就像是一个物品被李志送走。
可是,沈长清对她真的很好,他力排众议立她为后,为她遣散后宫,他教她生存之道,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物品……
但是逃不掉的,她生来就是一个低贱的人,只配做他人玩物,所以李志找上她的时候她也无法拒绝。
低贱,已经生在她的骨里。
最近不知怎的,她总是时时想起二人的种种过往,它们就好似长在她的血肉里,根本无法抹去,越是想要遗忘越是疼痛。
原本摆放在桌子上的青瓷花瓶掉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砰的一声让她吓了一跳,侧身看着地上被摔得稀碎的瓷片,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心中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油然而生,她起身朝那处走去,捡起地上的瓷片。
双手捂住胸口,朝着四周张望,喃喃自语道:“是你吗?”
这里门窗都关着,不会是因为风吹落到地上的。
一片寂静无声,无人回应,四周却骤冷,肉眼可见一股寒霜迅速结在四周。
她走近捡起地上的瓷片,眼底染上一层疯狂,她狂笑几声,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她把瓷片紧紧握在手心,顾不上瓷片划开嫩肉的疼痛感,走到门边朝外面喊了一声:“传召国师过来。”
门外有人回应:“喏。”
庭院小亭。
李衡对面坐着一素衣男子,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面容白皙俊俏,食指和中指交执着一颗白棋。
李衡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微挑着眉毛:“你躲我这里,到时候殃及池鱼了你可赔不起。”
沈翎迟早又要找上他。
素衣男子把手中的棋子掷在棋盘上,对上李衡嘲弄的目光,不咸不淡回应:“你我处境相同,何不联手。”
随即把目光移到李衡那有划痕的脖颈上,李衡注意到他目光所落之处,用手轻轻抚摸那处,轻笑一声:“狂妄自大的人总以为能伤的到别人,到头来落得个满身伤痕回去。”
虽然昨夜李衡没讨到什么好处,但是沈翎也身受重伤,听李媚儿说估计得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那一行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如今他们应是和鸣轩联手了,更难对付了。”素衣男子若有所思,若是他们达成某种约定,那他……
李衡猜出他心中所想,直言道破:“当初你换这张皮囊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会有今日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