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克耐着性子同老者聊了聊,谈到午晌过半。等人吃完午膳,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人打发离开。
县太爷聊了尽兴,酒足饭饱后,眼见天色已晚,起身拘着饱腹同孙成克告辞,一脸快意回到自家宅院。
汤芷见人离开,立马用袖子收起桌上掉落的茶叶,皱起脸数落起老者:“那人衣着华贵,照理来说也当是有理有节之人,不成想竟会浪费这么多粮食。”正说着,汤芷细手一捡,又捡到不少茶泽,鼓起嘴叫孙成克不要同人学。
“夫君,你可不能学他!”汤芷捏声捏气说道。
汤芷为人并不好看,早年生成的刀疤,此刻也纵横交错爬挤在她脸上,诧一眼看去,充其量也只能算得清秀。可阳光照在她身上,偏偏生出几丝娇美,倒让人硬生生耐看起来。
孙成克被迷得眼都不眨,直瞪瞪地盯起人发呆。
“夫君!”汤芷唤孙成克几次,见人不理,大力地剁了剁脚。孙成克这才回过神,慌忙赞同起汤芷的观点,“夫人,所说有理!”
汤芷一看孙成克虚晃的眼神,便知他没好好听,温起声音又重复了二遍。
“知道了!”
孙成克一朝中榜,一夜间水涨船高,功名利禄于他挥手便可得到,不用再清苦自己,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味道不好随手扔掉就行。可面对汤芷期待的话语,他只能乖乖点下头,继续做一个清苦的人。
汤芷想要他成为什么,那他就成为什么。只要她开心,怎样都依她。
孙成克虽心系汤芷,但婚姻大事却由不得他决定。至他中榜,陈氏就一直四处找寻媒婆,想趁着这风劲张罗张罗孙成克的亲事。孙成克如今身份不如往日,极大可能是新帝未来的心腹。一时更有无数人为之巴结陈氏,想借着这个东风,顺势为自家找一个鼎力潜力,好谋好自家的未来。
小夫妻生活还没甜蜜多长时间,生活中又迎来几个不速之客。陈氏一开始巴结的京城大家,一时派了些人,想请孙成克过去。
几人一围屋,孙成克免得冷下脸,拽过生事的陈氏细细问着,正想了解,便听那几人直声高唤他姑爷,蔑眼正要回绝,只见汤芷扑红下眼泪,通红红染起眼眶对着对面张口直骂:“什么姑爷,这明明是我的夫君!”
小姑娘掐着半腰,宛如街巷骂街似,像战斗中的刺猬通身延漫起刺,冲人直直竖起扎去。
这种护崽的姿势倒叫孙成克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家中的“小动物”的头,一脚站到那几人面前,半笑不笑道:“在下怎么记得你家小姐尚未出嫁,我见都没见过你家小姐,可你们却直声唤我姑爷,真不知道你们是傻,还是心思歹毒。女子尚未出阁,却随意差人唤人夫婿,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为女者不是水性杨花!便是身患隐疾!”
孙成克说到半晌,弯眼略微一笑,拉起身侧汤芷的手,同那几人说道:“在下早有婚配,这位便是我夫人。如果你家小姐要真想来我家,那她只能屈尊当妾了。”
这几人一听,瞬间青黑下脸,伸手想给孙成克一些教训。他们祖上虽不金贵,但也曾出过名仕,现今虽落败了,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富裕之家。孙家顶天也只是个小农,放在往日根本不配被他们看一眼。
孙成克这黄毛小子就算考入了殿试,入了陛下的亲眼,得到陛下喜爱。可当今陛下喜怒无常,习性多疑无情,伴君如伴虎,一朝得幸升入云堂,一朝也可能全家获罪。于安危于财富,他们才是常胜者,孙成克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他们家。
“呵,孙会元嘴可真厉害啊!一口白的都被你说成黑,我们唤你姑爷,还不是因为老夫人代你朝我们家送八字帖。”几人话一出,孙成克便青着脸提溜出陈氏。
“是我母亲想和你们结亲,不是我想和你们结亲。你们要真想带人走,那就把我母亲带走吧!”
“儿啊,我可是你娘啊!”陈氏颇有点不敢相信,指着孙成克执声执问着,声声皆带落下悲鸣。
孙成克默不作声地看了眼陈氏泪如雨珠的脸,便将头转到一边,冷心要给陈氏一个教训,借此让她长几分心眼,免得日后她再拿他亲事做事。
他虽是陈氏儿子,可他更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喜欢的人,更有为之一生相陪的人。亲事一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于公是后代一事,于私也不过是自己的私心。所谓身份地位左右也只是人心作祟罢了,他本就是穷人出身,他配不上京中人,他只配了上他的汤芷。
落榜前,他是京城显贵,是人人赞扬的神童,是未来炙手可热的权臣。可落榜后,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无人看得起他。再考时,迎面而来的只有数不尽的嘲笑,他们笑他不自量,笑他痴心妄想。只有汤芷对他不离不弃,时刻坚信他,在他最艰难时,一手撑起他,拉他往前走。
汤芷面貌虽不如京中娇娥,可他深爱她,爱她每日犯傻的笑,爱她单纯蠢笨的性子,爱她不美好的一切。
陈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