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
他最近春风得意,不好好跟在江放身边,倒绕远跑到园子另一边,现在竟然能说得出好巧?
日头偏西,天色渐晚。
江琅并没回应他,只是淡淡一笑。他似乎又说句什么,但两人隔得远,听不真切。
她刚要再问时,谢致目光却越过她,往她身后看去,旋即一侧身,躲到假山后头去了。
江琅一回头,正瞧见几个笑语盈盈的官眷朝她走来:“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叫咱们好找呢!”
江琅朝几人颔首微笑:“在席间总觉得闷,便出来走走。”
江琅平日并不爱来这些宴席,皇帝虽然平日里待她不错,但瑄京人尽皆知,她这个公主,是在冷宫出生、长大,十二岁才被皇帝想起来接回宫中的。
她生母到死也没有名分,永王和沈贵妃又一向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就算她推拒不过,偶尔在宴席上露脸,也都是独自找个偏僻安静的地方,等席散再独自离开。
可今日,这几位官眷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结伴而来,一口一个殿下叫得亲热,热络地挽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把她围在席间。
江琅手中不知被谁塞了一只酒杯,她握着酒杯愣了片刻。
往日能有人愿意来和她多说几句话,都算是稀罕事。
这是闹哪出?
她环视满院的红绸双喜,这又不是她的婚宴,不去敬江放,不去敬王妃,抓着她一个局外人乐个什么劲儿。
她这一回头,恰巧看到不远处的假山后,掠过一抹银灰色的影子。
橘黄色的余晖被云层遮挡,暮色昏暗,她还没看清楚那是谁,官眷们又把她团团围住。
“王妃自幼体弱,不能饮酒,他们男人在前院还能和王爷饮酒作乐,咱们在这里倒怪无趣的。”
“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咱们不敬殿下也没别人可敬了。”
江琅垂着眼睫,她攥着袖角,在一众官眷贵女中显得局促不安。
她张口欲言,立刻有人接过话茬,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些官眷的夫婿都在前朝为官,更有侯爵伯爵家的夫人,莫说是江琅,就是沈贵妃、永王妃轻易也不愿意得罪她们。
她一个都开罪不起。
江琅推开递到跟前的酒杯,满含歉意地小声道:“不是本宫托大拿乔,而是久病初愈,实在不宜饮酒。”
为首的那人正是内阁次辅的夫人,江放的舅母。
她挽着江琅的手,笑道:“殿下这话就不对了,今日是王爷大婚的日子,王爷在前院陪客,殿下这做妹妹的,怎么躲起清闲来了呢?”
江琅给自己立过规矩,平日滴酒不沾。
眼前这些官眷各个舌灿莲花,次辅夫人看她扭捏为难,就是不肯喝了这杯酒。
她语调陡转:“殿下执意推辞,难道是觉得咱们这些人都不配给殿下敬酒?还是殿下为江州的事情埋怨王爷,赌着气要给王爷难堪呢?”
这话说得刁钻刻薄,是把江琅推到风口浪尖上,让她推拒不得。
江琅接过酒杯,她含笑道:“这又从何说起呢?诸位夫人抬爱,看来今日这杯酒本宫是逃不掉了。”
酒水滑过喉间,所过之处顿时辛辣如火烧,江琅没防备,被这浓烈的气味呛住,咳得眼圈发红。
这是前院男人们喝的烈酒。
自己在刑部伤了身体,每天被揪着勤勤恳恳地喝药,刚好了没几天,哪里喝得了这个。
这是在永王府,她们是得了江放的授意,知道她狱中被上刑,大病初愈,刻意将她堵在这里,用这种绵里藏针的手段毁她身体。
次辅夫人见状笑道:“殿下这句话可说错了,这杯仅仅是妾身敬殿下的,侯府的几位夫人也等着殿下略赏薄面呢。”
又是一杯烈酒入喉,江琅五脏六腑都灼热起来,她缓缓放下酒杯,和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拖延时间,寄希望于云琴能快些回来。
云琴是在皇上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人,江放都要尊称她一声姑姑。
她们惹得起江琅,却得罪不起云琴。
自己混得还不如一个资历深的女官。
江琅微微仰起头,松枝间藏着一轮月,皎洁明亮。
院里落叶被卷起,腊月的冷风一催,江琅额间如针扎般跳痛,她扶着桌子起身,余光瞥向假山后,想看看刚才那人还在不在。
今日江逐和裴玉穿的都是银灰色的大氅,若是他们在此处,她还能借机上前搭话,离开这里。
不过正是这一瞥,江琅眼角的笑意僵了一瞬。
不远处还真站着一个人,谢致眉梢含着笑意,单手负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江琅眉间微蹙,他又来做什么?
她难道还能指望得上谢致吗?
总不能让她和眼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