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官眷说,她看到了个旧相识,一个王府叫不上名的文士,容她去去便回?
江琅又一次被围住,谢致的身影被各色罗裙取代,江琅环视这些笑里藏刀的面容:“诸位,本宫实在不胜酒力,不能再饮了。”
“这话殿下若是一开始就说妾身信,现在说——”
江逐在回廊上走了许久,突然顿住脚步,犹豫地望向裴玉:“衡之,不然咱们还是回去看看,皇姐重伤初愈,照她们这样灌下去怕是要出事。”
裴玉立在檐下的阴影里,他挑着灯笼,映得他的脸半明半暗,他淡然道:“殿下。”
“可是......”
“殿下,生在帝王家,若是前想情意,后念血缘,殿下就不用留我在身边了。”
江逐踌躇站在原地。
裴玉单手搭在他肩上:“行攸,你和明昭公主是一样的人,她能从冷宫里走出来,又手攥着皇上对她生母的愧疚走到今天,她虽为女子,也不容小觑。永王和她相争,于你而言是好事。”
“咱们先前为了自保,把南郡灾情呈报御前,已经得罪了永王,现在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江逐转过身,他背光而立,半晌,才说:“我明白了,走吧。”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云琴仍没回来。
江琅深知不能再拖延下去,醉酒事小,若是身体底子都毁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笑容依旧,目光淡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回次辅夫人身上。
众人匪夷所思地瞧着这位平日里任人拿捏的公主,她噙着笑意,但那笑容却莫名让人生出几分寒意。
江琅唇角微微弯出弧度,轻声道:“诸位夫人,实在对不住,本宫不胜酒力,不得不先行一步,诸位夫人自便。”
院内阒然无声,明明是温柔轻声的一句话,一众圆滑的官眷却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味。
她们不相信一向怯弱胆小的江琅能翻出什么花样,但此时此刻,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拦住江琅。
“先行一步?”
假山后的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大红色的喜服跃入众人的视线,江琅的脚步戛然而止。
江放在江琅身后停住脚步,他嘲讽般开口:“皇妹这是要去哪呢?”
江琅转过身,她低垂着头,眸里的笑意都烟消云散,她盯着江放的袍角,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道:“二哥。”
“阿琅妹妹饮了这些酒,怕是醉了?”
温温柔柔的声音在江放身边响起,江琅抬眸去看,正是江放的王妃,裴语念。
裴语念是裴玉的嫡亲妹妹,两人相差不过三四岁,眉宇间生得很是相像,都是看上去温柔可亲,让人生不出厌恶。
众人屈膝行礼,裴语念被侍女搀扶着走上前,握住江琅的手:“今日是我与王爷待客不周,妹妹受累了。腊月里朔风阴冷,妹妹的手这样冰,不如先挪步暖阁歇息片刻。”
江琅小心翼翼地抽回手,她像是不敢抬头看江放,只嗫嚅道:“不妨事的,不必劳烦......”
众人还以为江琅这次进了大牢,转了性子。谁料她见了永王还是避猫鼠一般,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不禁掩唇嗤笑,只当是夜色朦胧,方才都是自己的错觉。
江放挑眉望着江琅:“王妃说得有理,三妹妹还是去暖阁休憩为好,免得吹风受了寒,一转脸又到御前去告我一状,我可担待不起。”
他抬袖一挥,指了指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内官:“你,带公主去松致院。”
说完,江放就不再看她,转身和次辅夫人寒暄,原本簇拥着她的那些官眷客客气气地和裴语念闲聊,只当这里没她这个人似的。
她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之外,偶有一两束目光投来,也都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嘲笑。
江琅今日只带了云琴随侍,云琴没回来,她孤身跟着小内官往园子里走。
永王大婚声势浩大,来往的宾客众多,永王府的人手远远不够用,皇上就从宫里给他拨了不少人手。
可巧,带路的这小内官就是宫里临时调来的,他领着江琅兜兜转转地绕了几圈,也没找到这松致院在哪里。
这园子修得大,将王府南北贯穿。
北边是永王设宴之处,烛火通明,人声鼎沸。
可越往南走越清冷,江琅跟着小内官走了好半晌,身后回廊小路曲折回绕,眼前是一排破旧的平房,四周竟连一个人都寻不到了。
小内官没来过永王府,找来找去,反倒把自己绕得迷了方向:“刚才那姐姐明明说往南走就能找到,怎么没有呢......”
江琅看看平房破烂的窗户,低着头没说话。
小内官更急了,小声嘀咕道:“这下可怎么是好,回去晚了可要挨罚了......”
正说着,回廊处忽然亮起一盏灯。
有人提着灯笼,从回廊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