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落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只有身上还披着自己那件兔绒披风,怀中捂着一个羊皮水壶,似乎是装了滚烫的温泉水,有些热热的。
柳落扶着身后额岩石站了起来,目光在四周找寻了一番,却并未看见沈予半点影子,这人不会走了吧!恢复这么快吗?就这么将自己扔在这儿了?
一想到这,柳落有些着急,当下就要去寻人,可刚迈开步子,顿时就觉得似乎有一阵电流从脚底传到大腿根部,右腿因为长时间蜷缩而一阵阵发麻,柳落一个不稳,整个人朝着一旁的温泉池中栽去。
完了,柳落衣服晾在哪都已经想好了。
然而,想象中的落水场面并没有出现,柳落倒下的身子被一只大手捞了回来,一个闪身,两人已经四目相对地站在温泉边了。
“你去哪了?”柳落有些焦急地问出声,一见到人都忘了自己差点跌进水里。
“到附近看看情况,九姑娘没事吧。”沈予将人扶着站好便松开了手。
听到他这话,柳落这才放下心,目光看向他肋骨下面的伤口处,刚刚似乎听到他的抽气声,不会是扯到伤口了吧。
沈予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别扭的侧开身子,“九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无事。”
看到他这副模样,柳落有些不解,无事你躲什么呀?该不会真的扯到伤口严重了吧,想到这柳落跟着转过去,刚准备掀开衣服看一眼,沈予却已经迈开步子走了。
哎?这人怎么啦?就在柳落疑惑之时,看到他因为衣服太短而漏出的一截后腰,再看看他后颈皮肤隐约泛着红色,忽然就福至心灵,所以这是……害羞了?
柳落几步跟上去,倒也没揭穿他,正色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等”
“等什么?”
“时照”
柳落:……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除了面对“傻子”自己的时候还能好好说话,其他时候都是这么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
柳落撇了撇嘴,从自己带来的包裹里掏出两个馒头,递了一个给他,“好在我还知道带些粮食,否则你在这大冬天的,你只怕连野果子也吃不到,不等时照过来你就得饿死。”
沈予道谢接过,又轻笑着瞥了眼周围树木上一簇簇的菌子,还有树枝上的鸟窝,没再说话。
柳落:……
……
当日傍晚,柳尚书府上,一家人正在用晚膳,突然闯进来一陌生男子,来人十分倨傲无礼,并未下拜帖,也不容通禀,倚仗着一身轻功自屋顶而入,一身玄衣,趁着暮色而来,巨大的黑色斗笠将整个人罩住,完全看不出身形。
柳夫人被吓了一跳,拉着一旁的柳莹躲到柳敬志身后,比起柳夫人,柳莹倒是镇定多了,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
“放肆,你是何人,竟擅闯我柳府。”柳敬志拍桌,面带愠色,厉声质问道。
来人也不答他,只冷哼一声,自顾自地找了个空位坐下,颇为不屑地看了眼桌上饭菜,“那些武将在边外殊死卫国,你们这些文官倒好,在家中酒池肉林,好不畅快。”
“你究竟是何人?要做什么?”柳敬志虽心有戚戚,但多年混迹官场,倒也压得住场面,这就要唤人前来,“来人呐”
“尚书大人何必着急,我是奉殿下之命而来。”见柳敬志叫人,男子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只玉扳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老爷”家中侍卫听到声音,提着剑冲进大厅,却见柳敬志摆摆手,又让人退下了。
见到玉扳指,柳敬志就明白了,连日来,自己都在等晋王殿下派人前来,谁知那日之后,此话竟像是石沉大海,如今晋王终于是派了人来,况且此人身份如何尚不知晓,自己自然是不能再得罪了。
“不知晋王殿下有何吩咐?”柳敬志忍住心中的不满,朝着那人躬身问道。
男子没有说话,冷冷地瞥了一眼在场的柳夫人和柳莹,那黑色斗篷下的眼神凌厉嗜血,看得柳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与大人有正事要谈,你们两个妇道人家还不快退下。”柳敬志见状,一挥衣袖,怒骂道。
待两人退下后,又将人迎到主位上,亲自奉了茶,“大人请。”
此番作为似乎对那人很是受用,只见他眉梢一挑,顺着柳敬志的指引坐下,伸手接过茶杯,斜睨着人道,“殿下让我转告你,沈予已经被太子之人跟丢,只怕不日便会回京,如今太子已经认定沈予查到了什么,必然会对他下手,你只需做好准备,若还是无法拉拢,那就借太子之手……”
男人语气狠戾,言下之意很明显。
柳敬志闻言,连连点头,陪笑着让男子向晋王带句话,言明自己此次定不会让晋王失望,昏黄的烛光摇曳着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些斑驳的沟壑。
看着眼前顶着一张老脸讨好自己的人,男子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伸出手拍了拍这张满是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