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茗好遇见权顺荣的第一天,是红着眼睛,肿着鼻子,喘着粗气,提着漏得只剩果子的煎饼果子去上班的。
卡着九点的最后几秒打上卡,她已经听见Sylia在办公室闹了,隔着门都能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述,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凭什么辞退我,我要告你们以及项目资料我会带走。
那怎么可能,徐茗好擦了把汗坐到座位上,偷偷翻个白眼,环视办公室,大家都人人自危,看着电脑权当自己不存在,一个HR站在Sylia旁边,低声劝着什么。
白毛这时候晃进来了,跟他的发色一比人还算低调,也不说话,就看着Sylia发疯,胳膊支在徐茗好椅子靠背上悠闲得很,徐茗好感觉自己背后发烫,坐都坐不住。
Sylia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得咚咚响,最后仍然坚持要把资料全部拷走,尖叫着说:“表都是我做的凭什么不能拿走?!”
徐茗好和身后的白毛同时冷笑一声。徐茗好没忍住回头看,他则连头都没有低一下,这时候显出点愠色来,眉头皱得死紧,特别躁地说:“猪做的表都比你强。”完了又补充,“赶紧滚蛋。”
谁是猪,在偷偷点谁不言而喻,徐茗好这个来气,拿手遮在额头上狠狠瞪他,还扭过身子去用帆布鞋踢他皮鞋。白毛老板没看她,跟没骨头似的,倚着椅子玩戒指,屋里环视了一圈,说:“这个屋的人先跟我去G3会议室,老板面试。”
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不清楚这个没见过的白毛是从哪冒出来的,一时间没一个人敢动。白毛“啧”了一声,抬高声音:“等着我请你们吗?!”大家这才站起来往外走。
徐茗好也转椅子想站起来,偏偏被压着呢,桌子卡在那里站不起来,气得骂人:“有病啊你!”伸出爪子作势要打他。
等人都走光了,白毛才懒洋洋地把手收回去,推开门请徐茗好往外走,悄悄和她说:“你一会儿坐靠窗的位置。”弄得像交换情报一样,徐茗好也压低了声音:“坐那里工资高吗?”她现在特别看不惯这个白毛,总忍不住想怼他两句。
白毛也不计较,笑了笑说坐那里方便老板吩咐你做表。
她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哪能说得过这个老油条,问句话就把往后的工作安排了,吃一嘴闷亏。那她不说了还不行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低着头抱着书赶紧走,白毛还优哉游哉的,在后面喊:“你再走快点,能跑这么快给你报名去参加奥运会。”
世界上哪有这么堵心人的老板?徐茗好转头骂他:“你特别特别烦人!”
“你敢骂给你发工资的?”
“第一个月工资还没拿到呢我骂骂怎么了!”她这一早上的波折,想想就心酸,于是再补充一句,“公司的一点我都没拿哦,骂也不亏你的!”
“胡说八道,今早不知道是谁用老板卫生纸擤鼻涕呢。”
徐茗好猛地回头,白毛双手插兜笑着看她。用过的卫生纸还在兜里,现下好像微微发着烫,烫得她面皮发红,伸手掏兜就要全都扔过去:“都还给你!买一送一!送你鼻涕!”
但是白毛立刻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上前一步准确地揪住了她的马尾辫:“不许扔!下班随你闹,上班不行。”
这人的脸一会儿一变,刚刚还笑眯眯地调侃她,现在又板着脸凶得要死,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比她爸爸还吓人。
早上那股劲儿还没下去,现在再一吓唬,徐茗好一瘪嘴,又要哭。白毛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什么都知道,拽拽她的小辫子威胁:“又要哭!不许哭!敢哭就扣你工资!”
徐茗好心想这人真烦人,一股很讨厌的直男味儿,感觉不论说什么都会被他抓到错处,全部都当没听到是最好的。她把他甩开,推了会议室的门就想进去,又被白毛抓着卫衣帽子拉回来:“你进去干什么?”
“奇怪,不是你说老板面试吗。”
“你都敢踹老板了,老板不敢不用你。”说完下巴往外一抬,“去吧,那边办公室坐着去。”
徐茗好跑了两三趟才把自己的东西搬完,期间几个姐姐陆陆续续进来,纷纷都捂着胸口,说吓死人了,看着没个正经的怎么嘴巴这样毒。
“他把小杜都开了呀!”宋姐搬着电脑进来,心有余悸的模样,小声跟徐茗好八卦,“你知道小杜吧?嘴巴可甜了,咱办公室谁不喜欢?这会儿正坐会议室里哭呢。”
“小杜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弟弟呢!”另一个姐姐坐徐茗好对面,三个脑袋凑到一起说小话,“上周还说病情好点了,要换种新药吃的。”
她想这个白毛真是造孽,做什么事情全都随心所欲,不会给自己积德的。自小她妈妈就讲,太潇洒的人到头来都会欠债,人情债,亲情债,爱情债,老了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但是白毛应该不太在乎这些吧?徐茗好突然想到了他手上的戒指,都订婚了,对戒指那么珍惜,爱不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