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蠹(1 / 2)

夜幕降临,偌大的宫室四周漆黑一片,唯有一方小屋中明明灭灭,点着一豆灯火。

破漏的屋子里唯有一床一柜,少女身着黛青色道袍,支着颐蹲在床边。她侧身拨了拨将灭的炭火,半眯着眼困倦地往床上看。

这人伤成这样也不知救不救得活,刘潆没将他带回平阳宫。

自她半背半搀,好不容易将人弄到偏殿,已经过去了两个多钟头。江斐浑身湿透,血不知为何怎么也止不住,用炭火也烤不干。

刘潆跟着师父修道多年,自认见过许多怪像,这少年排在榜单里,却也堪称一句邪性。

刹那间,寒风凛凛撞开窗门。院内梧桐叶声娑娑,刘潆关上窗子,屋内灯火明暗几许,火光乍灭。

远处传来鼓楼钟声,子时已到。方才如同溪流一般的血液颜色陡然加深,凝聚成块。几缕细丝反复穿梭着,像是在以极慢的速度缝上他胸口几处见骨的血洞。

皮肉翻卷处像是透着风的窗纸一般嗡嗡颤响,明亮的光点如同梭子般来回。

更声刚停,他身上大部分的伤口便以一种粗劣的针脚缝补黏连,骨肉咔咔作响,隐隐露出其中抖着翅的浅金色虫衣。

刘潆怔愣着避开那活物,手不自觉往回缩,回过神来时,已僵在半空中。

床上的人尚生死不知。

再大的疑问,总也抵不过一条人命。到如今,已容不得她犹豫。便是死在他手上,总也好过她苦苦积攒十数年的功德功亏一篑。她不能。

师父算到今日,违逆天道寄了那样一封信笺前来。师父当知道,她不能,也绝不会做出第二种选择。

这本就是她的命数。

她无计可施,只好拿出荷包里的瓷瓶,倒了粒丸药给他服下。

他的身体凉得像冰,脸色也仿佛濒死,实在教人走不开。

刘潆拨开黏在江斐额上的乱发,伸手探了探他的体温。

还烧着。

铺天盖地的箭雨燃着火射入院墙,妖异的大火与日同辉,有生命般将黑暗中的宅院刹那吞噬。

阖府上下如同夜幕笼罩的密林,云层随风而动,露出其后的森森圆月,如同困兽抵着喉管露出擦白的獠牙。

风声越大,更声不止,府中再无人声。

跑出来的杀,躲藏起来便烧。

尸山尸海如同收尾相连的塔石,从正门开始一路层层堆砌。遍地的血海之中剩下唯一一处完好无损的小院,成为整座尸山的尽头。

数不清的符纸给整个小院裹上一层脆弱的壳,烈烈的风盘旋在空中,上下翻飞出令人不安的利响。

女子细瘦的脖颈扭曲成结,此时颓然耷拉着,她的双手被男人制在膝下,任凭他的手专心在女人胸口巨大的血洞中摸索,直到血液喷溅,他掏出一颗形状完好的,跳动的人心。

她方才挣扎得那样起劲,仿似能以血肉作为那小鬼的盔甲。现下没了这颗心,也不过是一具粪土一般的尸身。

她的眼睛兀自哀哀睁着,仿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折断她的脖颈,轻易如摘下一朵绰绰的花。

雨珠坠落如刀,他眼瞳赤红,长笑似快意至极。他收回术法,劈开矮柜,捏着小童的脖子将他掼起。

“那女人拼死护着,我道多宝贝。原就是你这么个废物?”

小童手中匕首刺向他的眼睛,男人兴致缺缺,收在他脖子上的手加了几分力道。颈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小童的眼瞳黑如尸鬼,不闪不避径直劈向他面门。男人松开手将他丢下,折了匕首,一脚踹在他腹部。小童在地上呕出口血来,听见他嗤道:

“我名昆吾,邪物,我在太泽殿等你报仇。”

冰凉的东西触及额头,血液里传来蚕蛊的躁动。景象模糊成大片的殷红,少年指尖微颤,心中暴起的郁气炸得人杀意横生,古刹晨钟如警铃作响,意识终于渐渐回笼。

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江斐睁开眼睛,看见少女莹白的手腕。

苍白的指腹上沾连着黑色的血液,斑斑血肉之中尤能窥见细小的齿痕。

望着那点血迹,少年乌黑的眼睛显出浅淡的红意。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压制住自己兴奋的战栗。

凌乱的碎发之下,她的神情寡淡而温和。

她手里捏着打湿的巾子,沾着血腥味的袖子从额上一晃而过,江斐伸手扯住,哑声开口:“不必了。”

少年身上一块好地方也没有,随着他大幅动作,额上的汗细如绵雨,顺着眼角旁那一指长的鞭痕滴下。他的脸色苍白如漆涂,发红的眼睛凉浸浸的,像是打量着爪下幼鼠的猫。

毫无防备地,她的心脏剧烈颤动,弓起身子往后缩,伸出手去,欲从他手里头夺自己的半幅袖。

岂料手腕一痛,刹那间烛火摇曳,上下颠倒。咚的一声,刘潆的脊背撞上僵硬的床。对方的膝盖压制住她的腿,头往下低,他像是一柄锋利的刀,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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