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方才已经卸了甲,柳璨跑起来倒没有那么吃力。
柳璨没多久就跑到了家里,顾昭一见他身影就跑着扑了过来:“柳璨!”
“我在,昭昭别怕,”柳璨忙去抱住顾昭,可顾昭跑得太快,跑到柳璨身边时,不由跌跪了下去。
柳璨忙扶着顾昭的肩膀将她扶起:“昭昭,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受,你别担心。”
顾昭还保持着跌跪的姿势。她抬头,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柳璨的眼睛:“阿璨,我嫁给你,和娘没有关系。”
“……怎么忽然说这个?”柳璨用力将顾昭扶了起来:“先起来再说。”
旁人都有眼色地离开,就连李和也吃力地将柳叶儿抱走。
顾昭总算站了起来。她眨眨眼滚下泪来:“柳璨,我爱你,我嫁你是因为喜欢你,和你救下我娘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顾昭的手紧紧箍在了柳璨腰间,她却依旧抬头望着柳璨,只是眼泪不住滚落,落到了柳璨身上,将他衣服上的血污都化开,一一地沾染到顾昭白净的脸颊上:“阿璨,你早就知道我和娘会去护国寺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你从宁夏回来的时候,我为什么一定要看你没有受伤对不对?”
“对,”柳璨右手托住顾昭的后脑,他眉头微皱,眼中也是泪水:“昭昭怎么知道的?”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昭昭也过来了。”
“昭昭给韩策银子的时候,没有连着荷包一起扔过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时候他在想,顾昭可能是真的讨厌他,为了不和他沾上任何关系,连一只荷包都不肯扔过来。
若非后来她请他护送,又逼他承认自己的感情,他未必敢接着在她家里待下去。
顾昭的眼泪落得更凶了:“没有,我没有讨厌你,从来都没有,也没有爱过简讷。”
“我嫁给简讷是因为需要他来帮我保住自己和弟弟。我对简讷只有感激。”
“所以,简讷自缢之后,我必须替他保住他的孩子。李姨帮了我们,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今生我只和简讷见过寥寥数面,我们一点也不熟悉。”
“丰乐楼那次,我是去拒绝他。我没有想要抛开你。我让江永和我一起去的,就是想要让简讷放弃那些念头。”
“那天我跟他谈了韦庄的《节妇吟》。我说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阿璨你肯定知道这首诗对不对?我跟他说了,要表其意而用之,我认定的良人只有你。”
柳璨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忽然开口:“真的?昭昭只认我是你的良人?”
“昭昭不骗我?”
“不骗你,”顾昭哭着摇头:“我只要阿璨。”
“事君誓拟同生死。”
“阿璨要是出了事,我也陪阿璨去。”
“碧落黄泉,天上人间,阿璨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顾昭从来没有想过,柳璨会为她做了这么多;顾昭更加没有想过,柳璨听她提起简讷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柳璨等了她一辈子,又追了她一辈子,而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既不知道上一世的柳璨心悦于她、等了她一辈子,又不知道这一世的柳璨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护了她一辈子。
她一直觉得柳璨精于才干却拙于感情,每每要她主动提出才敢有下一步动作。
也因此,对于柳璨,顾昭喜欢之余总有一丝丝的委屈,委屈于他不懂风情,就连云雨之事,也非要等她主动送了上去,柳璨才肯半推半就地接受。
如今想起来,柳璨的每一举动都有原因可循,顾昭只觉得后悔。
是她太笨,一点都没有发现柳璨的异常。
“昭昭,昭昭不准犯傻,”柳璨也落下泪来:“无论我是生是死,昭昭都应该活下去。我知道昭昭无论如何都能活得很好。”
“我不,我要阿璨,”顾昭只是哭,哭到泪眼朦胧,几乎要看不清柳璨的面容,只是用一双手臂紧紧地箍着柳璨的腰:“阿璨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不要阿璨一个人。”
昔年沈音萧玥相知相许大半生却只能萧郎路人、阴阳相隔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顾昭再也不想将未来交由所谓的命运。
阿璨,她的爱人,爱了她两世的人啊。
“昭昭,昭昭你听话,”柳璨揽着顾昭的腰,心头狂喜痛惜交杂,几乎要维持不住理智:“昭昭,你要是出事了,咱们的柳叶儿怎么办?”
“柳叶儿是我两世里唯一的骨血,是我放在心头的珍宝,你忍心放下她不管,忍心让我唯一的骨血落得个父母双亡的下场?”
“柳叶儿自有爹娘和哥哥嫂子去照顾,他们会把柳叶儿养得很好,”顾昭依旧哭着摇头:“阿璨,阿璨你不想我陪着你吗?我不是阿璨的珍宝吗?”
“……是,我当然想着昭昭陪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