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有些慌了。
自七年前柳璨到了镇远关以后,他们就没有在柳璨手上讨到一分一毫的便宜,反倒是被柳璨收拾得很惨,私底下都管他叫柳爷爷。
这番肯来攻打柳璨,一方面是因为宁夏城里有内应传了欣喜,另一方面是瀚术可大王想要称汗,强逼着速亦矢大王与贺兰铎大王出兵,力图要一举歼灭柳璨,直言不惜代价,因此派了很多人过来。每次被柳璨杀了一批,就再调一批过来,他们看到柳璨又是害怕又是痛恨,只想着一鼓作气杀了柳璨,免得日后再遇到这煞星。
之前一连三天的鏖战,即便自己也让柳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看到自己人的尸体,他们心中胆寒更甚,现在柳璨忽然来了一批援兵,他们心头不免多了三分害怕。
再加上自己人都在喊对方有多少多少人,心中害怕更多,不免起了怯战之心,反倒是对方个个士气高涨,此消彼长之下,匈奴人心头害怕顿时更多。
有人便跑到了头领身边:“咱们退下吧,现在柳璨他们人太多了,咱们暂避锋芒,重整旗鼓再说。”
“娘的围困了他们三天还避其锋芒?”头领当即就怒了:“今天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今天,什么时候才能杀了柳璨?难道要等着他老死吗?”
“可咱们的人都在退,”那人也不再掩饰,直接对着头领道:“您愿意杀就杀,只要您先上,别先害死了我们部落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头领更加生气:“此番是瀚术可大王的调遣,你对瀚术可大王有什么不满?”
“哈,”那人正要冷笑,忽然发现后头又多了一批烟尘,而一只长箭直直地朝着他的头而来,直接击中了他头盔上的红缨。
那人心头一冷,当下匈奴人乱得更厉害了,大部分都起了溃逃的心思,小部分已经将这心思付诸于行动。
一人溃逃,两人溃逃……大半的人溃逃。
见形势已定,那头领也不再坚持,且战且退地离开了。
见匈奴人溃逃,柳璨他们好似也不再疲惫,一鼓作气地乘胜追击,又斩了几百首级,方才唤人收拾战场,策马回去。
等军队回去后,柳璨照例找了王斌等人去商量对策,只是此番柳璨特意看了赵华一眼:“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直接说,过几天闲了给你。”
柳璨总算明白了智安口中的少造杀业、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什么意思。
他自幼长在行伍,做的是攻杀敌寇的事,而他杀敌也是保家卫国。因此,智安口中的杀业并不是指匈奴人,而是指行伍以外的人。
昔日他担心顾昭,也确实对赵华动了杀心。若非顾昭执意阻拦,他又给了赵华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恐怕当日赵华留不下命,他今日也难逃一死。
今日赵华一嘴的匈奴话,四下奔跑着去说他带了许多精锐过来,四面楚歌似的唬得匈奴军心大乱,自己这边倒是士气大涨。再加上这四百精锐、四百步兵以及许多头尾巴上绑了鞭炮、拖着树枝的牛马,唬得匈奴军人人自危,四下溃逃。
此番,总算是过了智安口中的劫难。
不过,现在多的是事情去做,何况论功行赏还要一段时间,于是柳璨便要人先给他些银两补贴家用,说完后不再看赵华,一路跑着去了书房。
身后的赵华兴高采烈地笑:“柳爷爷愿意赏我什么就赏我什么,我不在意。”
他这回可是帮着救下柳爷爷了欸!要什么赏赐啊?这可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话音未落,陈安就领着一群人笑着围了过来,一把将赵华扛起,扔在了人海中:“小子,行啊你,别说总兵了,我们也赏你。”
“先把我放下来啊,摔了怎么办?”感觉到自己被人抛上空中,赵华害怕自己被摔下来,可那群士兵又岂能让他如愿?
“放心吧,摔不了你。”说着赵华又被高高抛起,这次他倒是不害怕了。
别说,被人抛来抛去还挺刺激的。
书房里灯火通明,柳璨先取出那封和离书烧掉。
这东西用不到了,赶紧烧了,省得碍自己的眼。
旁人都不明所以,只有王斌面色复杂地望着柳璨。
说柳哥爱醋吧,他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还说不准他们去找顾昭新嫁男人的麻烦;说柳哥不醋吧,他从战场赶回来后,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急急忙忙地烧掉这封和离书。
算了,为了他柳哥的面子,他还是替他柳哥瞒着吧。
等烧完了这封和离书,李俭江永他们也都到齐了。
几人讨论的,依旧是眼线的问题。
又商讨了大半个时辰,柳璨再次下了总结:“所以,这细作只在他们两人中间?”
所有人都沉默着,所有人也都赞同着。
柳璨垂眼,声音中无喜无怒:“一切都按安排去做。”
“先回去吧,我也要换件衣服,去看一看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