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运来了木材砖石。柳将军若是需要,我便命人分一些材料过来,柳将军也好再造一座宽敞些的屋子,免得委屈了顾夫人。”
顾昭心头疑惑渐起。
都说宫里的公公不好相与,这位年轻的高公公怎么这么好说话?
但这屋子虽小,却也温馨。再加上两人还没有孩子,暂时不需要太大的屋子,顾昭便笑着拒绝:“多谢高公公美意,只是妾身与夫君住惯了这屋子,一时并不想要搬离此处。”
“高公公只管盖自己的宅子,此处并不需要修缮。”
高铭只是望着顾昭头上的夜月照竹簪。
珍珠作月,素银作叶。竹枝挑月,月照疏叶。明明流光溢彩,偏偏又清冷雅致。
萧玥眉头渐渐皱起,高铭回过神来,笑道:“太后娘娘最爱这夜月照竹簪,命人打了许多支一模一样的簪子,每日里都会认真挑选要佩戴的那支,就像尚未及笄的少女挑选自己及笄时要戴的簪子一样用心。”
“平日里,太后娘娘赏人财物首饰虽然大方,但却不曾将这簪子赏人,说是簪子如同衣服,与旁人穿戴一样,彼此难免尴尬。”
“据我所知,这么多年里,太后娘娘只将这簪子赏给了顾夫人,可见太后娘娘很是喜欢顾夫人呢。”
顾昭不由抚上了发髻上的夜月照竹簪,笑着答道:“高公公有所不知,右佥都御史沈音的妻子,那位崔夫人,也有着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子。她那簪子也是太后娘娘亲自赐予的。”
高铭面上染上疑惑:“顾夫人此话当真?”
顾昭认真道:“妾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高铭眼眸一转,随后微微一笑,认真地低头喝茶。
送走高铭后,顾昭没有收拾高铭用过的茶盏,而是等着柳璨回家,随后才问道:“这位高公公,似乎对太后娘娘很有好感啊。”
“是。听高铭的意思,似乎是受过太后娘娘的恩。”见顾昭脸上的好奇越发浓厚,柳璨笑着停住话头,凑到了顾昭身边:“老规矩,亲一口,我就告诉你剩下的事情。”
顾昭别过了脸。
柳璨无声叹气。
他的昭昭还是害羞。除了昔日提及长城时干脆地亲了他一口后,之后他怎么哄,昭昭都不上当,遂道:“高铭原先在文书房做事。文书房是个好地方,只有文书房的人才能升任掌印太监或是秉笔太监。就像文官们的翰林院一样,要是没在翰林院当过差,日后想要进内阁就难上加难了。”
“可惜他那时候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一时不慎,着了别人的道,要被打发去……去哪里我忘了,总之是一个苦地方,油水少,也升迁无望。还是太后娘娘看中了他,把他指给了现在的皇帝伺候。”
“现在陛下继位,高铭的身价也水涨船高,连宁夏这等紧要地方都让他来了。而他到了这等地方,也能因为房子住着不舒服,便特意命人运来木材砖石过来,也是很受陛下宠幸了。”
顾昭好笑地望着柳璨:“高铭原先要被调去哪里,阿璨真的忘了?阿璨不是记得很多东西吗?”
“昭昭,”见顾昭不怀好意,柳璨无奈地望着她:“国朝事物何其繁多,又时常变动,即便是六七十岁的阁老尚书们也未必全然清楚,我一个长期不在京城的人,又怎么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何况宫中的事情,我这种外臣怎么会清楚?我连宫中二十四衙门都是什么都不大清楚好吗?”
顾昭笑了好半晌,这才直起腰看着柳璨:“咳,我以为我家夫君无所不能呢。不过既然高铭本来就在文书房做事,又受到新帝宠幸,他怎么不做那什么什么印太监,和什么笔太监来着?”
“是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柳璨将顾昭揽在怀里:“这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陛下觉得边境不宁,信任他,所以让他来边境看看;有可能是觉得他年纪太小,不到二十岁的人,升任掌印太监或是秉笔太监太过年轻,不好服众;有可能是陛下身边另有宠幸的太监,让他们去做了掌印太监与秉笔太监。具体情况谁知道呢。”
顾昭抬眼望着柳璨:“陛下身边有很多太监伺候吗?”
柳璨笑:“当然是啊,你不会以为陛下和你一样,身边只有一个丹儿陪着吧?”
顾昭面上有些尴尬,柳璨又笑:“不过,陛下的衣食起居好像确实只扔给高聂一个人处理,旁的事情另有别人去做。”
顾昭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