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是李氏的消亡,振国侯府的没落,虽说这两家的后裔都不是好东西,但对宁城着实是不小的打击。现在,是争宁城龙头的几家一齐陨落,让宁城的局势陷入僵局,冥冥之中,这些人被拴在一条绳子上,同死共生,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擒贼先擒王,叶欢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她甚至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禁冷汗涔涔。
“叶掌柜?”
顾客喊醒叶欢,叶欢才发现面前白布后有个人,等她做美甲。
“抱歉。”叶欢向顾客致歉,提起死皮夹,仍是心慌,呼吸也局促几分。
隔着一层白布,顾客看不出端倪,叶骄坐在叶欢旁边,将叶欢的不安尽收眼底。
方才叶欢还听闲话,为何转眼间变成这副模样?叶骄生疑,当着顾客的面不好问,一直到美甲完成才开口。
“你怎么了?”叶骄低声问道,“才三月份,至于背后热得湿了一大片吗?”
叶欢默默咽口水,她看向叶骄,又陷入迷茫。
她不喜欢思考,思虑过多,便头昏脑胀,人仿佛缺氧一般。而且这种事本就不该是她思考,应当是宫里那群人思考,她怎的就操心上这种闲事了,她疯了不成?
叶欢捂住头,四周的一切逐渐归为平淡,嘈杂声慢慢消失,她有了更多的空间去思考。
二十六年那场大战,赤平因叶家败北,叶家散尽财力人力拖住赤平,硬生生拖了赤平大军一个月,才得以保住皇城。财,是宁国的象征,是宁城的象征。宁城最不缺大富大贵之人,她们出手阔绰,喜欢吃喝玩乐享受生活,否则叶欢也不会因美甲在宁城站稳脚跟。富家如雨后春笋般争先露头,其中不包括封侯的侯娘,放眼望去,也是相当壮观。
为何宁城一直是权贵出事,而不是落到平民百姓头上,是因为操控平民百姓太费力,耗时耗财,又看不见根本性的回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然如此,那操控有何用。可富家显然不同,富家有自己的规矩,自成一派,明面和气,实则勾心斗角,尤其在百花齐放的宁城,此景更是常见。一个富家倒台,其余的表面惋惜,其实背地里笑得合不拢嘴,再继续为了龙头产生争端,至死方休。
操纵富家,比操纵百姓要容易得多。利欲熏心,哪个富家会没有污点,只要抓住一个把柄不放,便能将富家管教得服服帖帖。反之,要想破坏宁国,先从富家入手,是最快最容易的方法。
宁国利用富家治国,赤平利用富家侵略,这便是叶欢所想的擒贼先擒王。
先前想不通的,在这一刹全串联在一起,盘旋成一个阴谋论。
成为富家,要做好成为宁国棋子的准备,也要做好成为宁国弃子的准备。好比当年的叶家,说好听点是宁国的英雄,说白了,就是受了皇家的恩惠,关键时刻替皇家挡一刀罢了。二十多年过去,宁城更新换代,会有几个人记住叶家?只怕是寥寥无几。
叶欢不免叹息,看来成为富商,与皇家走得近,的确不是件好事。
叶欢一会儿一个表情,叶骄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他想推搡叶欢,又怕自己这一推把叶欢吓出疯病,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想了想又不能一直这样,便咬咬牙,抬手给了叶欢一巴掌,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吸引了易颜所有人的目光。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喊醒了叶欢。
她望着叶骄怔愣许久,叶骄心有余悸,关切地凑上来,叶欢莫名问道:“哥,你打我作甚?”
叶骄舒出口气,毫无愧疚,道:“我以为你中邪了,想给你打醒。”
叶欢找不出任何词汇形容叶骄,叶骄关心则乱,她也不好辜负这份心意,若没有叶骄这一掌,她怕是仍沉浸在思考中醒不过来。她搓了搓自己的脸,甩甩头,让自己重归现实。
富家的事自然有富家操心,她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只要她不说,没人知道她是曾经首富的后代。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赚些钱,有一个富足的生活就够了。
至于别的,她管不着。
也轮不到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