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是徐壮壮当值,她正忙于公务,便听到敲门声响起。
“进。”
徐壮壮头也没抬,她以为是自己手下送宵夜,直截了当道:“放桌子上吧。”
“徐掌司。”
徐壮壮提笔的手一顿,她迅速抬头,一见是秦珏,居然还穿着二司的衣服。
“秦画师。”徐壮壮连忙上前,“宵禁时间已过,你怎么来了?而且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秦珏:“话有点长,我们能坐下谈吗?”
徐壮壮不住点头,“可以可以。”
一壶好茶摆在案上,徐壮壮给秦珏倒了一杯,又压不住自己的疑问:“秦画师,到底怎么了?”
秦珏浅尝辄止,随后道:“徐掌司,我方才去见了叶欢。”
徐壮壮大吃一惊,“难怪你穿着这身衣服,叶摊主情况如何?我前几日用令牌进去大牢一次,之后就再也进不去了,总用官威压人怎么也不是件好事。”
“不大好。”秦珏如实道,“她受了刑,看样子林束下手不轻。”
徐壮壮奋力拍向桌子,茶杯中的水晃出几滴,溅在楠木桌面上。
“这个林束。”徐壮壮咬住后槽牙,“我一直以为她是个正直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冤枉无辜。我明日就去二司供出真凶,将叶摊主救出来!”
“徐掌司且慢。”秦珏轻吁口气,“叶欢说,她还要在牢里待着。”
徐壮壮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秦珏,“为何?刑罚都用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啊!”
秦珏安抚道:“徐掌司莫急,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同你商量的事。实不相瞒,这次叶欢入狱,实际上是陈丰盈搞的鬼。”
一波接一波的冲击来袭,徐壮壮被雷得外焦里嫩,整个人一时间接受不来这巨大的信息量。她嘴巴张着,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秦珏。
“徐掌司不经常流连风月场所,自然不知道陈丰盈的丑恶。”秦珏趁着徐壮壮反应不过来,赶紧说道,“她这个人好男色,各家青楼均设有她的秘房,而且郊外也有她亲设享乐的宅院。此次鄙人找上徐掌司,是想在替叶欢平冤的同时,将陈丰盈送入大牢。”
若想合作,第一步是坦白彼此目的。
秦珏能与叶欢洽谈,徐壮壮自然不在话下。可秦珏没料到,徐壮壮竟当场否决道:“不可能,世女不是那种人。”
徐壮壮站起身来回踱步,眉宇之间尽显狐疑,边走边念叨:“她这个人我经常接触,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对于政治十分有见解,待人又和气,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你搞错了。”
“徐掌司,你……”
“行了。”徐壮壮打断秦珏,“你这话我不会信的,世女是我的朋友,我绝不允许你构陷。而且你怎可直呼她的大名?我听到也就罢了,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那是要送到十一司领罚的!”
“徐掌司。”秦珏走到徐壮壮面前,“鄙人曾亲眼见到陈丰盈强抢男子行鸡.奸之事,若是徐掌司不信,鄙人可以领徐掌司去陈丰盈郊外的宅院看看。”
徐壮壮一个头两个大。她这人一向为信奉忠义,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陈丰盈自幼与她相识,虽说世女与商贾之家稍有差异,但并不耽误她与陈丰盈交好。两人在政治上一拍即合,经常约出来吟诗作对,雅兴至极。
如今有人告诉她,她的好朋友在她面前完全是在做戏,那副忧国忧民的态度是装出来的,背地是一个贪图玩乐的纨绔,这叫她如何接受?
她宁愿选择不相信。
徐壮壮步步后退,别过头不看秦珏,“别说了,你别说了。”
“徐掌司!”秦珏语调急促,他若是搞不定徐壮壮,那他和叶欢谈得拢又有什么用?最后收网可全是要靠徐壮壮啊!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品香楼一男一女相偎相依。他灵光一现道:“徐掌司,叶骄和陈丰盈走得很近,你想看着叶骄被糟蹋吗?”
提及叶骄,徐壮壮一下被捏住命脉,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良久,徐壮壮疯了般冲到秦珏身前,眼底泛红,哽咽道:“可是真的?”
“真的。”秦珏淡淡道,“品香楼,我亲眼所见。”
徐壮壮双腿一软,重重坐在地上,不争气地流下两行泪。
但凡是人,总会被感情左右,尤其在情爱上头时,理智永远不占上风。
很奇怪,徐壮壮已经在画阁看到了自己送给叶骄的画,他明明应该终止这份感情,可秦珏提起叶骄,他的心仍是不受控制地遭到牵引,同时扯出一阵阵抽搐的疼。
俗话说得好,女子有泪不轻弹。徐壮壮坐在地上抹泪,颇像一个受了欺负的三岁小孩,秦珏转过身去避嫌,却仍是不懂徐壮壮为何要哭。
不就是爱而不得,至于如此伤心?
秦珏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