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事情很清楚明晰。
顾含章大怒。
平日里,便是吴琼华与吴琼玉两姐妹言语上刻薄一点、阴阳怪气一点,顾含章瞧在胡府的面子上,一向很少理会。
然而这并不表示她就是没有脾气的。
今天谁也没惹着她,莫名就动手,谁惯的她!
顾含章气得狠了,换了衣服出来,把她拎了过来,二话不说,劈手就是几记耳光,直扇得吴琼华往日看起来娇艳的脸蛋儿顷刻间便红肿一片。胡珈珈刚受了一场惊吓,惊魂未定,哪里顾得上管她。再说她自己心里也有火呢。旁的人,自己也被顾含章的举动吓着了,顾不上管她。
这还是顾含章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她的强悍。
也是。有着萧亦昙的撑腰,在云州地界,她本来便可以横着走的。
江蕙娘深深叹口气,也不敢拦着顾含章,只打发人去叫胡府的人过来接人。江司马与胡贵他们在梨林的深处,还不知道这一番闹剧呢。
好好儿的一个上祀节被扫了兴,余下的闺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纷纷辞别。一众云州书院的学子也有几分尴尬。赵归程深深地吐了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绪,与师兄弟们作别,跟着顾含章也走了。
赵归程心知吴琼华那一番莫名的心火是因自己而来的。然而他却又不知怎么对顾含章道歉。他实也不知道那吴琼华莫名的有什么好闹腾的--不过是一桩没成的亲事而已,他又没沾惹过她。
顾含章走得极快,赵归程一介书生,追得急了便有些踉跄。顾含章走了一会才发现,心里也叹口气,停下步子,对他道:
“木头哥,今天这事儿不怪你,你别扯自己身上去。你是跟他们走路来的吧?我今儿坐的马车,一会儿让半夏骑马带你回去。”
她把丫头们放了假,现今她还没走到停马车的地方呢。
赵归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走回去就行了。”
说罢,神情踌蹰,片刻道:“顾师妹,对不起,是我惹的祸。”
顾含章摇摇头。这事儿也怪不了赵归程,本来便是那姓吴的心胸狭窄。
顾含章回去后,青袖姑姑见她换了一身衣裙,少不得问一问原委。这一问,跟去的丫头糟了殃,因着没有照顾好主子,全都被罚。顾含章身子沾了水,又急走吹了风,回去后连着几日都有些恹恹的。接着便患了病,先是觉着整个身子昏沉,然后开始咳嗽,十来日后素来身子康健的顾含章忽起了高热。她身体自幼强健,便是小病也极少。然而这一病却来势汹汹。萧亦昙还在帝京没有回来,流采苑的人如临大敌。
“姑娘这是风邪入体引发的高热,先有冷痛沉重之感,后又痰多且色白,我先开一剂汤药退热。”徐郎中扶了脉,开了药方交给一旁候着的剪秋。
剪秋看了看方子,见上边儿写了麻黄、白芍、干姜、桂枝、五味子、炙甘草、法半夏各四钱,细辛两钱,正是小青龙汤。
“加六碗水大火煮成两碗,一个半时辰服一碗,出汗退热后再换方子。”徐郎中叮嘱道。
剪秋忙唤了一个小丫头一同往库房拣了药材守着小火炉熬药。
三日后,顾含章的高热渐渐退了下来,青袖、青娥两位姑姑和灵陌馆中的一干丫头仆妇才松了一口气。徐郎中又斟酌了一番在小青龙汤上再加了一味金沸草散。
如此,顾含章在迷迷糊糊中被灌了一肚子汤药,终是好转了过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认已经痊愈的顾含章没拗过两位姑姑,又连喝了半个月的苦药,直嚷舌头都没味道了才被放过。
胡家曹大奶奶在顾含章病倒后没两天便带了一堆药材上门来探病。然而听丫头说了上巳节当日的情景,内管事的青娥姑姑毫不犹豫地没给好脸,胡大奶奶连灵陌馆的门都没得进就被她客客气气地送走了。
胡府,珠玉阁。
吴琼华坐在窗前的榻上,蔫头耷脑地听着吴夫人的训斥。被迁怒的胡大郎之妻曹氏在一旁低着头。
“老爷糊涂,你也跟着痰迷了心窍?那赵归程是什么人?一个穷书生!不过小小的举人,你居然敢托人上门提亲妄图把华娘嫁给他!他好大的脸!”胡夫人吴氏啐了一口,骂道:
“你就这么不待见你表妹?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混帐玩意儿!你是要把你表妹推到火坑里看着她遭难你心里才快意是不是?你是巴不得把我气死好如了你的意!”
吴氏说着,越发怒火中烧,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曹氏不敢躲避,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白净的面庞上立即现出红红的五根手指印。她捂着脸“咚”一声跪了下去,哭着道:
“媳妇不敢。请娘明鉴,原不是媳妇要请人说媒,本是表妹说的,说父亲要媳妇请人上门去说合的。”
“你就不知道劝劝老爷?你就不知道这门亲事结不得?你就不知道等我回来再办?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吴氏一声高过一声,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