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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

三月三日的曲江畔游人如织。正当妙龄的少男少女们结伴同行,或嬉戏踏青,或曲水流饮,或插柳赏花斗草、祓除畔浴。

萧亦昙与卫昭一家三口一起,沿着河边走了一圈。见着长宁公主一家和信王,不时有人近前来寒喧。卫天福15岁了,也是可以相看人家了。萧婉气色很好,与一众贵妇你来我往,巧妙地探听着各家闺秀的近况。卫天福在一旁,笑眯眯地陪同,时不时照应着。

卫昭看看自己的妻子乐在其中的样子,又确定有足够的人手在侧,扭头再瞧瞧面色冷峻、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的萧亦昙,头痛地舍弃了陪伴爱妻的机会,认命地随着他朝着一旁的山石小道行去。

“你瞧瞧那面,”卫昭扯扯他衣袖,“就不能学着点?”

萧亦昙面无表情地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曲江岸边,宁王萧亦昱与一群文士,或饮或酢或咏或歌。那群人,有书院学子,有在帝京的大儒,也有翰林院中的学士。宁王素袍青衫,如春风拂柳,和熙怡人。此时,他长身玉立,河风中袖袂翻飞,正漫声而吟:

“何处春深好?春深上巳家。兰亭席上酒,曲洛岸边花。弄水游童棹,湔裾小妇车。齐桡争渡处,一匹锦标斜。”

此时的曲江,满目繁华,有人醒有人醉有人喧哗,绿柳下停着朱轮钿车,芍药花前围着锦幛绣纬,岸边的千树万树鲜花绽放,一片姹紫嫣红,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萧亦昱吟毕,一片叫好之声。又有人起身凑趣:

“巳日帝城春,倾都祓禊晨。停车须傍水,奏乐要惊尘。弱柳障行骑,浮桥拥看人。犹言日尚早,更向九龙津。”

萧亦昙面无表情地又把脸转回来,注视着卫昭。

卫昭讪讪。

俩人沿着一条蜿蜒的小道往高处去。小道两旁不时有溪水漫过,大小不一的石头散布在小溪里,有一种零乱的美。小道渐缓,一直延伸一座不大的小山后。俩人顿足。山后却是有一座颇为清幽的小庙,庙前,缀满了花苞的野桃树争相盛放,远远望去,粉粉白白。

短暂的停顿,萧亦昙与卫昭重新又慢慢地往那处小庙而去。

不过四五间庙舍,虽旧,却不破烂。看得出时常有人精心打理。一名老道跪坐在殿前闭目,并不曾因他们的到来而扰了心。有两名梳小髻穿圆领宽袖衫的小童,脚踩一双青布鞋,半身倚在门侧,好奇地望着他们。

卫昭拢着手,笑意盎然地面对他们,俩小童羞涩地转头便跑了。卫昭也没出声叫住他们,而是拢手在庙前,颇有趣味地看着门前的槛联。因着年代久远,字迹并不是十分的清晰,然而卫昭还是分辨出了那二十字:见见见,非见非见,见非见;闻闻闻,不闻不闻,闻不闻?

萧亦昙没有进庙。他沿着小庙的屋檐往后走,却在庙后看见另一副楹联:站着!你背地做些什么?好大胆还来瞒我;想下!俺这里轻饶哪个?快回头莫去害人。

萧亦昙眯着眼,看着看着,良久,忽地轻哼一声,掉头又往回去。

卫昭也不知他发的哪门子疯,忽地什么也不说就转身往回程而去,忙三步并两步地撵上。

也不知怎的,每次从云州回来,卫昭都能觉出他一日比一日锋芒内敛。未曾去云州之前的萧亦昙,不过是一名有些沉郁的少年,从云州回来后,却如同一把出鞘的金错刀。这一次,他分明又已经收敛了全部的刚硬与锋利,纵横沙场的雄心,立马扬刀的渴望,都沉敛在了他那一双深邃宁静的眼中。他分明神情淡淡、无悲无喜,卫昭却凭白觉着身边添了几分金戈铁马之气,令人生出畏惧之心。

回程比之前令人感觉要快些。卫昭看着萧亦昙的一身玄色长袍,轻声一笑,打破了寂静:

“那位,如今可是风云人物。这两年多来,先是带领一帮子门客编修律吕等书籍,赚足了眼球。去年,又倡议、主持了曲阜孔庙祭祀。今年你回帝京前,他捐赠银钱修建的万书楼竣工,又号召世家捐赠书籍填充以供世人传阅,如今在文人中风头正盛呐。”

“不就是上头那位在为立储造声势么。”

卫昭一噎: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再走。

这回却是萧亦昙主动挑起了话题。

“那个萧淑玉,你了解吗?”他问。

卫昭怔了怔:“她是原来的义阳公主,先帝的长女。后来犯了点事被废除了封号。之前在博陵,才回帝京也不过半年。”

卫昭停了停,又道:“她如今与新城殿下住在同一坊。虽没了封号,到底还是先帝长女,陛下对她也还有姐弟情份。虽不至于驳了先帝面子给她恢复封号,一应公主该享有的,除了公主府和公主封号食邑,私底下都给她了。她如今同宁王走得特别的近,也热衷于跟朝中大臣的夫人们结交。宗室那边儿么,倒是不近不远的。毕竟还有新城殿下在那儿杵着。听说她与新城殿下之间有着旧怨。这些年,新城殿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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