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办了那陈康平后便将那几名富商拿下令人快马押送进京了。既有今日,何做当日?送了命,钱也没了,人财两失,何苦哉?何苦也?”
甲乙丙丁只知道信王怒斩陈康平一事,后继却是不甚了了。但是事后信王曾派人飞马进京他们都知道。
方今明又借着酒意将被抄没的那几家人一一说了出来。
当下甲乙丙丁后背俱出了冷汗:那昭乌城内几大富户,哪一个不与他们熟悉?毫无征兆地就被抄来了家产。而且照这位方先生的说法,信王没有株连他们的家人,已经在法外容情了。这是遇上个魔王了啊。
哪个商贾在聚财的过程中没有与地方官员勾勾搭搭的行为?如今上一任的县令尚在庆阳大狱中蹲着,这信王只要用刑一问,甲乙丙丁全都脱不了干系。若是被那魔王生拉硬扯上去,那还不得掉层皮?
甲乙丙丁越想越心慌,五月初的天儿,生生湿了身上的里衣。
方今明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又叹息一声:
“说起来,殿下这差也不好当。云城一片凄清,这庆阳诺大一座城,帐上竟挪不出十两纹银。殿下一心想要早日恢复云城,如今百业待兴,却哪里去寻那出钱之处?哎--说起来朝廷大军不日便至,这粮草军饷,也是头疼之事啊。”
话说至此,甲乙丙丁们哪还有不明白的?一边暗暗骂着这个老狐狸,一边打起精神想要讨弄清楚这信王的底限在哪里--这钱,到如今儿肯定得出,可是出多少怎么出?白滋滋地往自己身上剐肉,他们怎么都有些不甘心。
方今明哈哈一笑,随即吩咐一直在席上候着的福喜拿了一张纸出来,慢条斯理地道:“诸位放心,我们殿下也不会白要各位的钱财。殿下说了,待云城恢复,第一批义捐之人,可优先得到在云城内的从商经营权。诸位都知道,云城历来,可是西来货物云集之所,亦是历来的商家必争之地啊。诸位今日解信王之忧,他日,云城必会给诸位以优厚回报。”
到最后茶话会宾主尽欢。甲乙丙丁咬牙肉痛地写下了自己为云州流民、云城复建“自愿”捐赠的银两物资数额,方今明笑眯眯地收好他们写下的条子,那位冷着脸的信王鬼魅般的出现,一脸严肃地表示一定会将他们的义举上书朝廷以示嘉奖。
甲乙丙丁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哪料得第二日,盖着官府印的义捐告示张贴在了庆阳四城门热闹之处,上边不仅清楚地标明了义捐人的名字、所捐物资和金额,同时张贴的还有方今明捉刀以信王之名公开对以上之人的义举所表示的十万分感激的表扬信。
民众的八卦之心是可以星火燎原的。
立即便有那好事之人对着告示指指点点。
被民众这样四下里一传播,庆阳城内其他富商们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到三天,义捐之人激增至十六名。昭乌、平凉、陇原等地闻得庆阳商贾之举,纷纷效仿。
于是,萧亦昙到云州后的灾后重建资金如雪球般滚大了。
可怜甲乙丙丁原想悄悄地行了此事,谁想自己当了一回“出头楔子”,因了他们的带头行事,其他富商们不得不步伐跟进,在自己的圈子中很是受了一顿夹板气。
在帝京的顾老爷子收到消息,当即笑得呛了一袖的茶水。他从来知道方今明那人,一旦宰人,又狠又准,比狐狸还狡诈,哪是什么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