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想反驳,他只想徐莺快点好过来。
吴嘉月和裴闻也交换眼神。
【吴:他好像并不想理你。】
【裴:那我该怎么办?】
【吴:你问他别的】她努努嘴。
裴时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父母呢?怎么没看见。”
裴闻也低垂着头,双膝分开,说:“她父母去世了。”
夫妻俩异口同声:“啊?”
吴嘉月连忙问:“那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
裴闻也哑声道:“也都走了,她们家只剩她一个人了。”
夫妻俩这下子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时安下意识想抽烟,但想起来这是医院,也就没抽。
吴嘉月看了眼ICU,“医生怎么说的?她情况还好吗?”
裴闻也摇摇头,“手术倒是很顺利,可就是醒不过来,医生说还得继续观察,情况不是很——”他吞咽了一下,继续说道:“乐观。”
吴嘉月一听就紧咬嘴唇,她心里难受。
裴时安猛拍弟弟的背,拍得梆梆响,他安慰道:“老弟,吉人自有天相。”
吴嘉月接话,“对,像她这么好的小女生,一定会没事的。”
裴闻也连微笑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做到,他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感激。
裴时安又叮嘱了他几句,末了还说:“我已经给你们班主任请好假了,我看你这样子也听不进课,你就在这等她吧,万一她醒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多难过。”
吴嘉月连连点头,“嗯!”
裴闻也声音沙哑地说:“谢谢大哥。”
裴时安:“客气什么,我们走了啊,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
“再见。”裴闻也说。
夫妻俩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地下停车场,吴嘉月终于绷不住哭了起来。
其实,裴时安以为她进电梯那会儿就会哭,没想到她能憋到现在。
他急忙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吴嘉月呜咽,“……啊,她怎么这么可怜啊,我以前呜呜呜都不知道。”
裴时安给她拍背,安慰道:“你不是也说了吗,她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她那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吴嘉月哭着点头,“嗯。”
裴时安刚哄完弟弟又哄老婆,一会儿回公司还要开会,啊,他好想现在就退休。
……
自从徐莺出车祸以来,裴闻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总是听见尖锐的鸣笛声,以及轮胎高速摩擦路面发出的声音,其实他并没有在车祸现场,可他却恍若身临其境。
有一天凌晨,他睡着了,他梦见徐莺。
她醒了,准确地说,她看起来不像出过车祸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笑吟吟地往前跑,她没有回头。
而裴闻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追上去,他愣了两秒,还是决定遵循本心,他要得到她,他很想拥抱她,他想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让她柔软的身体嵌入自己的怀抱中,让她无法逃脱,让她不要去到那条残忍的道路。
他奔上前追随她,他听见汽车的鸣笛声,一如他最近常出现的反应,他想,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出事,我会保护你的。
汽车飞速又危险地逼近徐莺,而徐莺却好像看不见一样,裴闻也猛地飞身扑上去抱住她,两人顺着滚到了道路旁——真好啊,这样她就不会受伤了。
方才疾驰而过的汽车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快慰看向怀中的徐莺——可她抽搐着,身上全是血,白裙也破败不堪沾满了血迹,她徒劳地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可她一个字都说不清——她伸手抱住他的脖颈,他听见她剧烈的呼吸声,像一个破风箱。
他抱住她,摸到了温热的血液。
她的大腿到小腿也全是血,甚至连皮肉都翻出来了……她的裙子不再柔软飘扬,原本干净的裙摆在滴血。
裴闻也将她抱起来,他要送她去医院。
徐莺洁白匀称的小腿无力地低垂,鲜红的血液顺着滴落在地,接着,她的手离开他的脖颈垂了下来。
梦里的裴闻也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他很少穿白色的衣服,他低头一看,他的胸前染上一片黑红色的血液,像一个没有底线的洞穴,吞噬了徐莺……
裴闻也惊惧地从梦中醒来,窗外是漆黑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