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于异族的事,辩得比陆清河想象之中要快。跛着回到侧堂中才喝了杯水,正解下衣服要查看腿上的伤口,何玉便掀了帘进来。
屋中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靠着木墙放着张杉木桌和长条凳。屋子狭小逼仄,早前是石家夫妇的寝房,从两人先后丧命后,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整了起来。存放堆满了杂物,陆清河是官府的人,腿上又有伤,银铃特意收整出来让他晚上休息。
看见何玉打帘,陆清河解开长袍放在床头,好奇道:
“同那两个姑娘说明白了?”
“嗯,大人伤怎么样了?”
何玉上前搭手扶陆清河坐下,只见袍子里的裤子已经渗了血渍出来,黏糊糊的血肉都沾在一起。因为伤在大腿内侧,双腿只能岔开着,陆清河将黏在伤口上的裤子扯下来,抬头道:
“没事,不小心掉进猎坑里被毒虫咬了。不过银铃已经处理过,把淤血放了出来,回去后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听见是银铃处理的伤口,何玉伸出去帮忙的手一愣,微微诧异道:
“您这伤口是银铃姑娘帮忙您处理的?”
可这也太私密了,离那处不过一指的距离。不管是上药还是包扎伤口,只有要有点动作就会无意碰到的。
陆清河窘迫道:
“我也想要阻止她,可奈何犟不过她,只能让她处理。好在因此一事,以前的误会也说清楚了。这姑娘有些本事,心思活络。又是矮寨的二姑娘,在苗疆上下颇有威望,她若是能为我们所用的话,对收复人心,改土归流大有脾益。”
言下之意便是放下了对银铃的戒备,他可以放心和那姑娘亲近,对她好了。自己以后也不会再他骂被女人迷了心眼,对苗人毫无戒备之心了。好像是怕他不够领会自己的意思一样,还将袍子里的荷包翻了出来。
“这是你缠的吧,我知道你做事向来心细。但对银铃不止是心细吧,她是一个好姑娘,想要娶她会比想象中还要难。你自己要做好心里准备,乾州自古以来汉苗不婚,倘若真的能够打破这点。对朝廷,对苗疆都大有好处。”
“大人,属下不敢,银铃姑娘她.....”
何玉犹豫了,没有去接那只荷包。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急促的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
对于陆清河想要利用自己促进汉苗的融合,他本并不抗拒,何况乎那个被他们给予厚望的姑娘是他第一次生出好感女子。倘若可以他愿意同那样的人喜皆连理,将来即便陆清河期满离任,他也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的。
可是,故事的主角似乎不是他。
何玉暗下了眸子,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即便自己是第一个发现那个明珠般的姑娘,对她心生怜悯,心怀好感又如何。同她的故事,却都不与他一起,而是紧紧牵连在他的主子,他的上司身上。
客栈的那夜,还有今日这般私密的伤口,不知为何像密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上。有只手在暗暗的收紧上面的缩口,窒息袭来让人难以呼吸。
陆清河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轻而易举的读懂了眼前少年的心思。
“何玉......你在介怀那客栈那夜是吗?”
“大人属下,没有.....”
他矢口否认,却是背脊一僵。
“关于那夜,我告诉你,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倘若当真论起来,我确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轻薄她。但我已向她赔罪了,银铃也原谅了我。至于今夜这伤口,她是医者,你自当不必太介怀。”
陆清河也有些难为情,倘若知道何玉会对那姑娘动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任性而为。以至于造成今天难堪的局面,他不敢细说那夜是怎样的轻薄,记忆也有些许的模糊。
只依稀记得把那个瘦小的人圈在怀里,埋在她的脖子间汲取唯一一抹的清凉。那时她哭得很厉害,被后背的威胁逼四肢僵硬。而陆清河还是不曾松她一份,反而勒着她压向自己,叫腿间疼痛提醒自己不可再逾越半步。
他向来是一个欲念很重的人,只是平日都藏在了四书五经,程朱理学中。他读的书,学的道理,守的礼乐之制,叫他做一个不淫不欲的正人君子。
可人之天性,抑的越狠反倒暴露的越是彻底。这秘密逐渐不再是他一个人,何玉也在朝夕相伴中察觉到。
他熟悉陆清河就像是熟悉自己一样,从小就跟条小尾巴一样在他身后长大,服从成为刻在他骨血里的烙印。
“是,属下知道了。”
何玉没有反驳陆清河应了声,脸色不见了适才的慌张,眸间有些异乎寻常的冷。
“药是银铃姑娘配的是吗?属下去找要,回来帮您换药。”
也不等陆清河吩咐,伸手收了那只荷包便转身出去了。
而床上的人神色也暗淡了下来,想起幼时还不懂事,当真以为身后的何玉是仆人,给自己当牛做马。
所以故意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