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刚一结束,单位里就迎来了南院考核办派来的年底考核组一行三人,考核组包括东院※※部※※科的科长阎春竹、科员程大鹏以及县人事局的科员李方舟。
考核组上午的活动和单位里一般人员的关系并不大,大家只是跟着参加一个形式非常单一的集体会议,对班子成员投个简单的测评票而已。
这种考核每年都会有,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新鲜的。
中午的时候,桂卿被闻景和凤贤喊去喝闲酒了。
因为考核组的人中午肯定少不了要喝酒的,再加上也没有人通知桂卿下午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干,所以他中午也没怎么推脱,就随意地喝了几杯,和两个要好的酒友很随便地胡扯了一番。
不料想,下午他刚一进办公室,马玲就把电话打到了办公室的固话上,让他赶紧到北院院付秦晋的办公室去,说是考核组的人现在就要和他谈话。
接到这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显得特别冠冕堂皇的电话他不禁有些慌了,要知道他刚刚喝完一场不大不小的酒,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下午怎么干活的事情呢,怎么好带着一身浓浓的酒气去见考核组的人呢?
况且他连为什么考核组要和他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谈话都不清楚,可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又怎么能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情呢?
尽管事情来得特别突然,形势对他十分不利,但既然事已至此,他知道抱怨和着急也没什么用了,于是赶紧跑到洗刷间草草地洗了把脸,拼命地漱了漱口,然后就骑上车子就匆匆地赶往北院付秦晋的办公室了。
“这叫什么事啊?”他不住地想,“也有点忒绕人了吧。”
急急慌慌地赶到付秦晋的办公室门口,屏住呼吸轻轻地敲了敲深褐色的屋门,在得到轻柔可亲的许可进去之后,他定了定神才意外地发现彭云启这厮居然早就神态安详地端坐在屋里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在他心里迅速地升了起来,看来事情有点不妙。
对于考核组的这三个人,在上午的会议上他当然已经认识了,特别是对那个倨傲无礼的自高自大的程大鹏,他当然更是过目不忘了。
按照老规矩,付秦晋早已经起身回避了,所以此刻她并不在这屋里,斜楞着身子坐在付秦晋那个位置上的人是阎春竹,和她对面坐的是程大鹏,在东墙上首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是李方舟。
阎春竹年约四十左右,一头参差不齐的厚重短发像榕树的气生根一样拼命地往她的肩膀和后背上扎去,黑黄色的大饼子脸上挂着一副铁环似的黑边眼镜,造型粗糙的嘴巴明显属于地包天那种类型,单从脸型上看颇像新版《笑傲江湖》中令狐冲的扮演者李亚鹏。
程大鹏和桂卿的年龄相仿,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颇有海西大汉的气势,面皮倒是比较白净和耐看,只是整个脸型有些下凹,不仔细看的话倒是和著名笑星赵本山有些相像。
李方舟比程大鹏略微大几岁,长得也比程大鹏要端庄一些,似乎脾气上也要略好一些,但只是似乎而已,真实情况并不得见。
桂卿进来之后阎春竹只是斜楞着小眼扫视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刻搭理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拿着一只黑色的签字笔在笔记本上装模作样地写了一会什么,然后又写了一会什么,再然后又写了一会什么。等她一本正经地收好笔并合好本子之后,才再次装模作样地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地轻声指示道:“你就是张桂卿?”
“对,我是张桂卿。”桂卿再次点头笑着答道。
“嗯,那行,我们开始吧,”阎春竹毫无必要地干着嗓子咳嗽了两声以壮声威,在大张旗鼓地清理了几下自己的音道之后板着个大脸继续指示道,“我们现在叫你过来,主要是按照部里头关于这次考核的统一要求,和各个单位里本科以上学历的年轻干部谈谈话,了解了解有关的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一些你所掌握和知道的基本情况……”
“好的,阎科长。”桂卿老老实实地诚惶诚恐地答道。
自打进单位以来,他从来都没觉得他是什么所谓的狗屁原始本科生,更不觉得他是什么所谓的狗屁年轻※※,而仅仅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资历尚浅的啥也不懂的勉强混口饭吃的农村出身的憨小伙子看待,所以他马上就觉得阎春竹嘴里冒出来的那些官话套话离他很远很远,怎么也得有个十万八千里远,仿佛对方说的根本就不是他。
彭云启在一旁笑而不语,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
阎春竹当然无暇理会桂卿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那既不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也不是她这种人所能够意识到的,她就是银光闪闪的她,颜色不一样的狗尾巴花。
等过了片刻之后,她才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大事一样,蜻蜓点水般地恩赐桂卿坐在了彭云启的旁边。
接着,她只是浮皮蹭痒地例行公事般地随便问了桂卿三个问题,即他有多高,是哪一年出生的,父母是干什么的,然后紧接着就让他出去了,根本就没有按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