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亮爽快地回答着,然后愣了一会后又诉苦般地抱怨道,“小卿哥,你说现在的这个社会啊,我明明身体很好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平时壮得和个牛犊子似的,结果给我体检的大夫硬说我这里不合格,那里不合格,要把我给刷下来,真是见了鬼了。”
“啊,不会吧?”桂卿不由得嘿嘿笑道,算是一种事后的极其廉价的安慰,“体检这玩意都是硬顶硬的,都有标准和杠杠,体检医生应该不好从里边做手脚吧?”
“再说了,”他胡乱地猜测道,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他们要是硬给你捣蛋的话你可以申请复检啊。”
“另外就是,”他又较为客观地说道,也不想随意冤枉人家体检的医生,“你自己觉得你身体壮,不过和人家体的检标准比起来也不一定就符合人家的要求,这是两码事。”
“要都等复检完的话,黄花菜都凉了!”田亮年虽然纪不大,但这话说得却挺世故的,“最后还不是钱老爷亲自出面,才把这个事给摆平的!”
“我看了,这个社会只要老头票子一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不合格的也能给你搞合格了,说起来真气人,也真喜人。”
“行,只要最后你能通过就行呗,”桂卿继续劝慰道,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他本来和这位表弟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你说谁犯得着去和他们再计较这些事啊,”
“再说了,”他又像个大人一样说道,“现在谁家走个兵不得花个三万五万的,一毛钱不花根本就走不成。”
“其实啊,我说三万五万那还都是少的呢,有的人为了能走得好一点,或者指定去干什么,花上个十万八万的也不在少数,光我听说过的就有好几个呢。”
“就是呀,所以说我这回走兵俺爸肯定也没少花钱。”田亮来回晃动着稍显瘦溜的肩膀有点落寞地说道,难得他这孩子如此深沉一回,也算爹娘没白养活他一场,比养条狗强。
“行了,有些事你小子知道就行,”桂卿象征性地鼓励了一下这位可爱的表弟,“等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干点名堂出来,这就是对俺小姑和俺小姑夫最大的回报了,说别的都没用。”
“另外,你在那边生活和训练的时候千万要多长几个心眼,凡事都要学着聪明点,”稍后他又郑重其事而又异常热心地提醒道,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碰到一些特别危险的情况,别光为了所谓的荣誉和表扬就非常盲目地往前冲,遇事要多动动脑子,多用巧劲,少用蛮劲,啊。”
“你要是看到情况明显不对头,明显不该白白送死的时候,你宁可犯错误被开掉,也不要稀里糊涂地去做无谓的付出,懂吗?”
“我明白,小卿哥。”田亮机械地答道。
“当然了,我说这些都是指在极端特殊的情况下,你要保持自己清醒的头脑,不能一点脑子都不动,就那么硬拼硬上,明白了吗?”桂卿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因为他看田亮答应得有点心不在焉,“其实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你一定要服从安排,听从指挥,不要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要认真而严格地约束自己。”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最后总结道,浑身上下也是冻得要命,不能再这么啰嗦下去了,“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头脑发热和意气用事,凡事要多想一下为什么,因为什么,同时要多考虑一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更优的路子,千万不要一条死胡同走到到底……”
“放心吧,保证没问题!”田亮咧着个大嘴笑道,同时“啪”一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回答和动作都非常迅速有力,以致于桂卿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否真正听懂了自己刚才所讲的那番话。
在皎洁清亮的月光照耀之下,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此时显得更加肃穆威严和棱角分明了,一点也看不出幼稚和调皮曾经在那上面留下的种种痕迹了。
“你这小子,初中都是吊儿郎当地混完的,就那个烂学历你是怎么过的关啊?”桂卿出于好奇的原因,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的亲表哥唻,这个事你还不明白吗?”田亮一边十分俏皮地摸着那刚刚留长一点头发的大脑袋,一边嬉皮笑脸地回答道,俨然在社会经验的丰富性方面已经超过他的表哥了,“现在除了骗子和假牙是真的之外,别的什么东西不能造假啊?”
桂卿一想,也对。
“你别看我一天高中没上,一页书没翻,”田亮颇为自豪地说道,这话他又说对了,桂卿不得不佩服,“我照样能拿鹿苑中学的毕业证,说不定我的毕业证比你的毕业证还真呢。”
“哎呀,你这家伙真是五茧不结结六茧啊,”桂卿开心地揭着表弟的老底道,他很珍惜哥俩之间这会子十分难得的空闲时间,恐怕以后就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了,“天下就没有你干不上来的事。”
“我记得你上初中的时候,年年都是花钱买的奖状吧?”
“怎么,买的奖状就不是奖状了吗?”田亮厚着脸皮笑着反驳道,倒是很有些临行前特有的亲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