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渠玉晶则趁着刘宝库转身整理桌上文件的空,一个劲地朝桂卿使眼色和摆手,桂卿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但是又觉得她的动作实在有些夸张,很可能会被随时要回头的罗锅子看到,那样的话就不好了。
“咱堂堂的一个大单位有的是人才,”渠玉晶见状便踱步走到屋中间,很不客气地直接对刘宝库嘟囔道,她还以为桂卿没能理解透她的意思呢,所以语气当中就有点着急的意味了,“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响当当的角色,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主,估计现在还用不着让刚毕业的小青年去搞帮扶吧?”
“年轻人是得锻炼,也得给压压担子,”她继续夸张地嘟囔道,说后边这些话就不是她的强项了,“不过也不能没好歹地使劲压担子锻炼啊,万一压过劲了,压折了,那就不好了,是吧?”
默不作声多时的刘宝库显然已经很不高兴了,他对苏庆丰一时还不至于表现出来什么,毕竟苏庆丰在这间办公室里还是有点分量的,但是对渠玉晶这个素来就口无遮拦的女人,他似乎就用不着太留面子了。
“渠玉晶,这个事既然和你没什么直接关系,我劝你就不要跟着瞎和弄了,好不好?”只见他不软不硬地回道,好像渠玉晶已经十拿九稳是他的手下败将了,他才是这间屋里最有权威的人,“再说了,你说的话,随便一阵风就能给刮跑了,你说还有个屁用呀?”
渠玉晶虽然经常和大家开玩笑嬉闹着玩,但是这回刘宝库的话确实有点刺激到她了,因此她马上提高了嗓门,同时又往刘宝库的桌子跟前有意地挪了挪站位,眼神非常挑衅地看着对方咋呼道:
“哎呦喂,老刘,你看把你牛的,我发表点个人的意见不行吗?”
“噢,你以为你是高人一等的副科级,是吧?”她像个很有修养的泼妇一样接着褒贬道,“你以为我只是个一般的工作人员是吧?”
刘宝库开始挠头了,这才只是开始呢。
“嗤,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从下边一步一步锻炼上来的,那你今天就给大伙说说,你当年是怎么一步一步锻炼上来的?”她像条狼狗一样继续高声叫唤道,完全不在乎什么“打人不打脸”和“骂人不揭短”的处事道理,“说那话,你的光辉故事都能编成一本书了,你还在我跟前跩得要命,你跩什么跩呀?”
“你再跩,”她继续揭短道,“我就把你的罗锅子拍直了!”
“行,行,行,这个屋里还是你牛,行了吧?”刘宝库这厮其实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主,他见渠玉晶天生的那股子泼劲完全涌上来了,知道对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便赶紧由阴转晴地叹道,其见风使舵的本事着实不容小觑,“我的姐唻,你上下两张嘴,谁能说得过你啊。”
“哼,俺家里就我一个女人,”那边不等刘宝库把话说完,这边渠玉晶更是泼劲直线上涌,她的脑子连动都没动一下,立马就由着本能迅速地回击道,“嘴再多也是有限的,不像恁家里女人多,恁家里的嘴才是真多呢,上上下下多了去了。”
见了棺材才知道掉泪,说的就是刘宝库这种人。
“刘罗锅,就你这个熊样的,竟然还敢刺激我,我看你是生孩子吃瓜子,是嘴都不闲着,你瞎嘟囔什么的你?”渠玉晶的一张大嘴真是把得理不饶人的精神发挥得出神入化了,搞得刘宝库现在真想扇自己几巴掌,好长长记性,“有种你再接着嘟囔啊!”
苏庆丰站在一旁哈哈大笑,他非常乐意欣赏眼前这场免费的精彩骂战,这种偶尔不期而至的办公室对骂是非常有效的兴奋剂,能极大地活跃工作气氛,给大家增添这一天活着的趣味和意义。
刘宝库和渠玉晶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愿意充当表演者的角色以求娱人并娱己,他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大约他们的潜意识里以为:只有平时愿意放下身段表演给别人看,让别人可着劲地高兴一番,关键时刻才有资格去放心地欣赏别人的表演,因为大家其实都是在互相表演,只是演技有高有低,观众有多少罢了。
桂卿此时只能充当一个老老实实的旁观者的角色,内心充满感激地看着哼哈二将苏庆丰和渠玉晶的表演与配合。
他深深地知道,如果刘宝库不和他商量这个事,而是直接填报他的名字的话,以他当时的性格和处境他其实也只有服从人家安排的份,而刘宝库只要私下里说服姜月照一个人就足够了,况且姜月照也不是多愿意拿主意的人。
刘宝库显然错误地估计了当前的形势,他万万没想到苏、渠二人会跳出来从中阻拦这件事,否则的话他早就去怂恿姜月照这个从来都不喜欢最后拿大主意的人了。
他现在非常后悔在办公室公开提到这件事,白瞎了自己多年积累的丰富工作经验,正所谓言多必失,可惜已经晚了。
不久,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再搭理谁,苏庆丰在低头写着某个大材料,渠玉晶在半仰着脸附庸风雅地看报纸,刘宝库在歪着头剔他那两排东倒西歪的牙齿,桂卿则在认真地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