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清的单身公寓里,因为安珩的到来,竟然有了家的温馨之感。
祝辛夷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家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本来堆得乱糟糟的沙发毯和靠垫都被叠好放在一旁,她最喜欢的泰迪熊玩偶摆在了主人位上。
茶几上走前还散落的几本心外科工具书都已经规整地立在了书架上。
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倾倒过了,换上了新的垃圾袋,就连周围随意丢弃的纸团都被打扫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祟,安珩明明只是顺手收拾了一下打眼处的杂物,狭小又拥挤的起居室就焕然一新。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安珩此时正扎着围裙,一个人在厨房里张罗了好几个菜,俨然一个勤劳的田螺少年。
“真……干净啊。”祝辛夷一脸惊愕地走近自己家,甚至回头看了一圈周围熟悉的环境,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安珩背对着她,清朗的声音伴着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从远处飘来,“我本来想,你早上出门上班又忘了吃饭,所以随便做点,没想到你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他左手一盘椒盐猪蹄,右手一盘清炒豆芽,煎锅里还躺着几只大小均匀的韭菜盒子,开盖时香气扑鼻,不禁插嘴:“这也叫……随便做点啊。”
看着他又折回到厨房里去盛菜,祝辛夷后知后觉地走过去打下手,洗手的工夫伸长了脖子去看煎锅里的韭菜盒子,一个个都油亮饱满,看起来好吃极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吃到安神亲手做的饭……
安珩在一旁娴熟地处理小葱,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柄处,片刻间手起刀落,葱段变成葱花撒进了刚出锅的皮蛋瘦肉粥里。
祝辛夷咽了下口水,肚子已经开始“疯子奏乐”了。
“平时很少在家吃饭,所以冰箱里没有存什么东西。”她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目光贪婪地检阅着排成一桌的菜盘,“平时……都是在医院食堂吃的。”
安珩端菜上桌,“是吗?”
祝辛夷心虚,因为就算在平时,她也经常忘记吃饭。
她也跟着安珩的脚步,小尾巴似的把菜端进客厅里,转身的瞬间偷了一根豆芽塞进嘴里,坐下时又盯上了他手中端来的韭菜盒子,两眼放光。
“不过以后会经常在家了,因为今天早上去医院被通知暂时停职。”
他手上夹菜的动作明显一顿,面上并无半点波澜。
祝辛夷暗骂自己一句嘴贱,怎么不经过大脑就说出口了,他刚刚失去一个妹妹,她怎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他的伤心事……
安珩点点头,“是因为许恬的事吧。”
祝辛夷叼着筷子头,游离的目光落在了韭菜盒子上,不太敢抬头看他。
许恬的死,虽然她问心无愧,但说到底,事情发生在安珩身上,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可是他却依然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大病过一场之后,待她如初。
“也不完全是,”祝辛夷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用筷子戳着韭菜盒子,低着头说,“领导让我主动找许总私了,我没同意,所以才被领导穿小鞋了。”
她用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依旧低头吃着饭,但沉郁了许久没有开腔,若有所思。
祝辛夷飞快地想了个别的由头,话锋一转:“哎,我记得你好像是海市本地人啊,怎么做的都是北方菜?”
“因为我的厨艺都是外公教的,外婆是北方人,外公就一直学做北方菜,几十年过去,也习惯了。”安珩缓过神来,继续夹菜,顺着她的话答道。
祝辛夷小心地抬眼看了一下他,低头用勺子拨着碗里的粥,随口问了句,“原来你一直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啊。”
她曾好奇过他的身世,也好奇在没有爸妈的情况下是如何长大的,祝辛夷印象中高中时的安珩也不算穷,但跟坐拥华美集团的许总相比,还是差了好几截。
安珩点头,语气平和,“我妈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小时候在许家住了几年,后来就跟着外公外婆一起住了。二老年纪大了,怕我饿死,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外公学做饭。”
他说的那样平淡,祝辛夷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心中暗骂自己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要揭人伤疤……
他却不那么在意似的,反而抬眸笑着看她,“不过正好,我记得你是北方人,应该吃得惯吧。”
吃得惯,她内心深处疯狂点头,安珩做什么她都吃得惯的。
祝辛夷楞楞地点了一下头,看她亲手夹了个韭菜盒子在自己碗里,很小心地咬了一口。
外皮金黄酥脆,韭菜鸡蛋鲜香可口,真的很好吃。
“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好吃的韭菜盒子了。”她不由得连咬了两大口,笑起来时双眼弯弯,“很有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