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英语课上。
祝辛夷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即便她自认为数学还不错,但看这些成串的英文字母真的感觉一个头六个大。
还好安神的英文不错,她也方便时时抄答案。
顺便,多跟他说几句话。
“哎,学神学神,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啊。”祝辛夷抱着《五三》凑过去。
安珩抱着胳膊瞥一眼,“Accommodate,供应。”
“哦……”祝辛夷又缩了回去,用彩色笔在书上记了几个字。
安珩放下胳膊,反而凑到课桌前,“哎,你说你英文这么差,以后学医有那么多拉丁词汇,你能记住?”
“硬记呗。”祝辛夷无所谓地答道,她从来都是个当下主义者,懒得考虑很久以后的事。
安珩的目光再次回到黑板上,“其实我觉得你报计算机类、建筑类都挺好的,为什么非要跟医学杠上,以后做的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事,多累。”
“我那是因为……”祝辛夷咬着唇,转过头来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学医?”
“家里人身体不好,学医保命呗。”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不是自己的事似的。
祝辛夷心里憋着的话,始终也没有说出口。
很多年前,她决定学医,原本也是因为他。
谁知他却偏偏放弃了医科,参加了招飞。
她自认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多事情不去想也不在乎,很多时候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说过很多让自己后悔的话。
可唯独喜欢他的这一件事情,她从来都不敢说出口。
-
祝辛夷此时站在病房门前,回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可能他从来都只把自己当做兄弟吧?
很多年过去了,她果然成了医生,却不知怎么,和从前的自己有种莫名的疏离感。
可此时此刻作为许恬主治医生的她,本来应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跟家属汇报病人的病情,可是她只觉得腿上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步,也笑不出来。
她仿佛是个局外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祝辛夷看着安珩从病床前起身,向她走过来时,快速也打开了门,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她逃避似的看向别处,不一会儿又强迫着自己面对他。
她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但强忍着笑了笑,“你来啦?”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刚刚结束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回到家休息了一下就赶来了医院,看来他和许恬的感情,真的很不错。
病床上的许恬愣愣地看着尴尬的两个人,“你们认识啊?”
“我……”
“病人,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你不用太担心。”祝辛夷努力稳住心态,“病房这边是十点钟熄灯,如果要陪床的话……我帮你去楼下租个折叠床吧。”
她想赶紧逃走,忙把最新的检查报告整理好后压在病床的床垫下,慌忙中报告单洒了一地,她心中暗骂一句脏话,然后俯身追着去捡。
安珩也蹲下来,捡起一张验血报告单,抬手递给她。
指尖触碰的瞬间,祝辛夷手一抖,差点又把东西掉在地上。
她转身就要走,趁着自己没出更多洋相之前。
“辛夷。”安珩叫住了她,“她的情况怎么样?”
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
祝辛夷转过头来,强压着心中的委屈道,“法布里综合征,是先天遗传疾病,她的心血管、肾脏和神经系统已经出现了症状,需要联合会诊,再决定要不要转到神外那边去。家属那边已经签过字了。”
安珩点点头,垂眸低语,“我知道了。”
她有些不不甘心地追问,“安机长,她才十八岁。”
他点头,“我知道。”
“算了……”祝辛夷深吸一口气,“十点钟病房要熄灯,我也该下班了。”
她快步走出了病房,不等安珩再多问些什么,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她的心中乱成一团麻,再也没有心思待下去了。
她从未如此落魄过,看着喜欢的人与另一个女孩亲近,她还不得不装得不在乎,明明心里难受得不得了,还要假装很关切很负责任的样子。
祝辛夷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剩下的工作,然后拎着包逃出了住院部,甚至在经过护士站时也没有说一句话。
她害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走出住院大楼,夜里的风划过她的脸颊,冷飕飕的。
祝辛夷一直走到医院大门口,才叫到了一辆出租车。
然而就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先是小声地呜咽,然后嚎啕大哭。
驾驶座上的司机大叔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看她。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