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那孩子的具体症状,想了想还是起身:“我去看看。”
“诶?姑娘?”
小二有些愣住,果真是外地来的,京城的热闹,就那么好看吗?
沈峤走了进去,并未直接上前,一个药童迎上来,有些怯怯地招呼:“小娘子是看病还是买药?正不巧,两位大夫都在忙着,您得稍候片刻。”
胖些的大夫走过来打断:“不必等,我现在就有空,小娘子有什么症状?”
他眼神尖,见沈峤衣着不凡,当即决定好好宰她一笔,这个月的药钱分成也能多一些。
沈峤透过帷幔打量他一眼,悠悠道:“我来了葵水,有些腹痛,还望大夫开剂药缓解一二。”
铺中人听闻,都诧异地盯着她瞧,就连坐在柜台后不停算账的秦掌柜,也抬起了头。
此时女子得病,多半是忍着,来葵水腹痛这样的小病,万万不会当着外男的面提起,胖大夫一愣过后便是窃喜,这小娘子不会是少根筋吧。
他忍笑道:“我来给小娘子号脉。”
沈峤伸出手腕,偏头去观察孩子的状况,见他已经开始呕吐,脸色涨得通红,隐隐有了发热的迹象。
腹腔内器官众多,腹部的急症种类也极多,就算在现代,她也要借助很多仪器的检查才能确定病因,此刻单凭望诊,实在难以判断。
半炷香后,胖大夫松了手,故作高深道:“小娘子来得及时,再不治,只怕对日后子嗣有碍,我先开几张方子给你,等你……好了,可以再来复诊。”
沈峤拿过他写的方子扫了一眼,有些好笑,给她用的药材都是挑了贵的,有些都不那么对诊。若她不懂医术,还真得被这人吓到。
这老头,赚这一笔还不够,竟还想坑她第二次。
可她根本就没来葵水,他要是诊出,自然会怀疑自己别有居心;可他装模作样诊了半天脉,还是喜滋滋地开下了方子。
胖大夫一把扯过方子,眼睛瞪起:“这是老夫的家传秘方,你怎么随意翻看!”
沈峤并不戳破,拿到药后,见前来瞧热闹的人多了,也上前细看。
另一位大夫身材矮小,煎好汤药灌下,等了一会,仍未有丝毫的好转,两人对视片刻,都一脸茫然,秦掌柜见状,咬牙抓住一个药童:“去请管大夫过来,算啦,我亲自去!”
见那小孩几乎要昏过去,沈峤虽不愿在此时被秦掌柜等人注意到,可人命关天,她不能袖手旁观。
“关格之症,或许可以用针灸试试。”
两位大夫正自焦急,忽然传来一道清泠如溪的女声。
周围人一愣,见是刚才那位来葵水的小娘子,胖大夫立刻皱眉:“你一个小丫头,在这乱插什么嘴!”
沈峤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取公孙,内关,足三里三穴,捻转循按,留针一盏茶的功夫,看看是否有效。”
矮大夫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奇道:“你懂医术?”
“久病成医,略懂几分。”沈峤随口敷衍。
孩子的父亲心急如焚,对这两人已失去了耐心:“你们还能不能治?要是不能,就按这位娘子说得办!”
胖大夫脸色有些挂不住,瞪了沈峤一眼:“再等等,掌柜的马上就请管大夫来了!”
这对夫妻显然也是此处的人家,一听管大夫,稍稍平静下来,对沈峤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女子,还是不愿信任。
“管大夫来了!”
秦掌柜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来,人群连忙避让,留出一条通道来。
管大夫是位约莫四十的中年男子,神色冷傲,施施然走来,号过了脉,又在小孩肚子上揉了几下,一言不发,拿出银针手起针落。
这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那位管师兄吗?
两个老大夫看他手法,都有些愣神,刚才那小娘子的说法,和这一模一样!
胖大夫想起自己还刚坑了她一笔,又回忆起她看方子时的轻笑,脸色涨得通红,抬眼看她,却说不出话来。
沈峤并不看他,一直注意着小孩,等他终于排出浊气,□□声慢慢减弱,秀眉却并未舒展,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管大夫收针,依然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也不提诊金之事,秦掌柜忙安慰那对夫妻:“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峤瞧他背影,才看出许些端倪,管大夫走路似与常人无异,可是细看,步子微微有些一深一浅。
正有些出神,巷子里传来一阵箩筐跌倒的打砸声,一个伙计从外面匆匆跑来:“掌柜的,卢家又来催债了!”
人群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