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相信住持能解答你的疑惑。”
寺院里的香客不算多,他们直接去了后面的禅房。
住持知道他们要来,桌上早已经备好了茶。
茶香混着檀香,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是不是还传来几声鸟叫,瑾安觉得心情舒畅不少,也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两人坐在蒲团上,对面就是法华寺慈眉善目的住持。
瑾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问题听起来有些荒唐。谁会因为一个“梦”去防备身边的人。
住持笑着,并不催促。
沈怀铮借口早上茶喝多了,出去转转。
屋子里只剩瑾安和住持。
瑾安便把转着弯儿的,向住持询问了困扰自己的事情。
“这是真的会发生吗?虽然它只是一个梦。”
“施主并没有告诉老衲全部实情吧。”
“这也无妨。老衲且问施主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瑾安感觉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没抓住这种感觉,想了想还是给出了回答:“如果是真,我自当避开,明知是真,还硬要撞上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世上好男儿众多,她也不是非要沈怀铮不可,虽然没有第二个沈怀铮……大不了就一直不嫁,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挺不错的。
住持目光慈爱,像是在看一个懵懂的孩童:“殊不知死路也能走成活路呢,一切都要看施主的心在哪里。”
“施主的眼神足够清澈,却不够坚定。若施主真的有那般打算,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发生,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施主也应该像你说的那样去做,而不是来问老衲是真是假了。”
“施主的心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只不过是想来老衲这里求一个安心罢了。”
果真如此吗?瑾安看着茶盘,思考住持的话。
“人生是一场修行。施主不可能时时做到趋利避害。有些事,终究是要自己经历过才算完了的。”
“师父是说,因果吗?”瑾安追问,“假如这是我的果,所以即便此刻避开,也许会换一种形式再度发生?”
“也没那么复杂。施主可以看成是你的任务吧。”
瑾安有些困惑,难道我的任务就是被杀死?
“那死路如何走成活路?”
“看来施主已经在心里认定那个梦会发生了,但又不愿放手。”住持的声音中莫名带了些叹息之意,他捻着念珠,告诉瑾安,“若多种福田,也许会改变以后的结果。”
“施主到现在,还没看明白自己的心吗?”
“我……”
瑾安微微皱着眉,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人固有一死”来。她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走神。
茶已经凉了,她放下茶杯,无意间看向对面,住持的茶还泛着热气。
瑾安一怔,继而笑道:“我应该是明白了。”
她给自己倒了半杯热茶,喝完之后,起身谢过住持。
住持送她出去,瑾安跨出门槛,便看见树下站着的少年将军。
他的头发用金簪挽起,束在玉发冠里,穿着黛色的圆领袍,衣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腕带上镶嵌着闪着暗芒的宝石,有着鎏金花纹嵌红宝石带扣的革带,更衬得沈怀铮劲瘦挺拔。
因寺院是清净之地,平日里御赐的绣春刀便被沈怀铮换做了玉佩。这是通体的气派,富贵人家,俊朗的面容又使他有着游侠一般的气质。
瑾安一时被他晃了神,移不开眼睛。
沈怀铮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方才那种若隐若现的戾气便在顷刻间褪去了。
他向瑾安走过来,那道身影和记忆中的渐渐重叠,似乎千帆过尽,沈怀铮还是当年那个样子,他并没有变。
住持在瑾安身后缓缓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瑾安脚步一停,转过身去:“师父说什么?我没听清。”
住持摇头,指着沈怀铮对瑾安笑道:“去吧。”
沈怀铮见瑾安神色不再郁结,上前一步,谢过住持。
然后两人一道往外走,只是彼此都沉默着。
最后还是沈怀铮先开了口:“可解开了?”
瑾安被住持道破了心思,到现在都没好意思去直视沈怀铮,此时也是看向别处:“解开了。”
“住持叫我多做善事。”
沈怀铮疑惑,走到她正前方:“是要你长伴青灯古佛?”
见沈怀铮一副认真的样子,瑾安没忍住笑:“这可不像你会说出的话。”
“那我应该说什么?”
瑾安偏着头,想了想:“若是之前的你,或许会说——‘知道了’。”
沈怀铮点点头,问她:“那你喜欢哪一种?”
“啊?”沈怀铮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