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怀铮。
凭着多年的交情,马桂自然听得出其声音中压着的怒意。这件事说到底,自己确实是在多管闲事,毕竟之前他也说过不再管沈怀铮,但那一半是气话,一半是认为他二人就是“郎有情妾无意”。
可如今看来,这闲事,他有不得不管的理由了。
若沈怀铮是和哪位世家小姐看对了眼,哪怕对方不是才貌双全的,甚至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儿,他都一定会举双手赞成自家好兄弟的决定。
但这次不同。
这可不是简单的谈婚论嫁。
退一万步讲,不去谈功名前程——虽然他们这种人不谈功名前程就是笑话——这件事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沈怀铮这个人平日不近女色,但也保不齐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沈怀铮没见过比长公主更好的女子,他就是因为长公主貌美才心悦于她的。
不然马桂实在想不出沈怀铮是被什么冲昏了头,非长公主不可。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谁能说服得了谁吧。或者等到凯旋的时候,给他找个姿色更佳的相看相看。至于长公主那边,则完全不用他多费心,他可不信皇爷知晓此事后还能坐得住,任由二人发展。
所以只要在这段时日内,盯住沈怀铮,闲时和他聊些风月之事,再把他和长公主隔开就好。
这么一想,让沈怀铮放弃长公主也不是什么难事了,怕就怕……他动了真情。
真情……马桂被自己弄得一身鸡皮疙瘩,多大年岁了还谈真情,而且这种世间罕有的东西他至今还未曾见过呢。
马桂看着沈怀铮走到二人中间,用一半身子挡住了长公主,如此维护之意他当然看得出来。
可那又怎样呢,这只是暂时的,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沈怀铮面色不善,又问了一遍:“马桂,你在做什么。”
马桂异常平静,吐出一句:“沈老将军方才见到殿下了。”
“你大可放心,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沈老将军眼光如炬,他看出来了些什么,猜到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沈怀铮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没再和马桂过多纠缠,护着瑾安走了。
回到营帐中,沈怀铮让瑾安先喝些热水,安心待着,有什么事自由他去处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他要去问问马桂,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先别走——”瑾安本想拉住沈怀铮,结果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她这才意识到在沈良将军的营帐中,她的右手就被茶壶烫伤了,只是因为一直太过紧绷,反而忽略了这痛楚。方才这一下子,又被沈怀铮护腕上的铁甲剐蹭到了。
伤上加伤,着实难忍。瑾安被激得眼眶湿润,她忙收回手,虚握成拳头背在身后:“那我等你回来。”
“怎么了?”
沈怀铮见她眼眶含泪,将掉不掉的,又突然叫住自己,必然是有话要说。可话只说了个开头又遮遮掩掩的是怎么回事?
闻言瑾安姿势不变,话也不变:“没事的,你先去忙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的手烫伤了。】武神系统惊道,【你爹……该不会对她用刑了吧!?】
“手拿出来,我看看。”
最后就变成了二人一蹲一坐,质问马桂的事很自然地被暂时搁置了。
沈怀铮半蹲着,托着瑾安的手给她涂药膏。
“有伤怎么不说?”看着瑾安红肿的手掌,他有些心疼。
瑾安没心没肺的笑:“我觉得不妨事,等你走了我自己处理就好。”
“下次要第一时间和我说。”沈怀铮又改口道,“不,不会有下次了。”他不会再让瑾安受伤了。
说完他偷偷去看瑾安的反应,后者脸颊粉□□白的,像初绽的花瓣,但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表情。
真的没有任何反应吗?沈怀铮想从中找到一些名为“羞涩”的情绪——武神系统说过,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话有羞涩的反应,那便是心悦于对方。
因此他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察觉到瑾安看过来的目光,沈怀铮强装镇定地垂下眼睛,但拿着竹片的手没控制好力道,一下落重了,一坨药膏压在了伤处。
长公主没喊痛,没责怪,只是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了一下。沈怀铮自然牢牢握住。他在须臾间就完成了伪装,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迎上瑾安的目光——
那双眼泛着水光,似嗔似怨地看着他。
哪里还需要把痛这一字说出来,只这一眼便叫人想一生一世护她周全。
刚要出口掩饰自己小心思的话就这么哑在了嗓子里。沈怀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他调整语速,尽量让说出口的声音同平日里别无二致:“沈良他,没为难你吧?”
瑾安摇头,认真回答:“沈老将军只是叫我过去倒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