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那里应该有可以藏身的地窖。”
两人逆着人群,好不容易跑到酒楼,走进一看已经是人去楼空。瑾安不知道哪里可以藏人,只好先去放菜的地窖找找看,结果还是没有。她试探着喊了几声之后,对着沈怀铮摇了摇头。
沈怀铮看了看打翻的酒坛,和空了的钱罐子:“此处不宜久留,那些流寇也许还会再过来搜刮一遍。我们赶紧走,这些连城的百姓一定知道哪里安全,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跑!”
瑾安跟在沈怀铮的后面,眼见街边的摊子被撞得东倒西歪,家家紧闭门户,石榴花陷进了泥里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原本高高挂着的灯笼也躺在地上被人踩烂,有的还烧了起来,把附近的落花也卷进了烈焰之中。街上除了这点火光再无其他,没有一户人家亮着。
白天里还热闹着的,充斥着欢声笑语的长街,此刻哭声喊声求救声响成一片。瑾安的身旁,有抱着孩子在跑的,有甩开妻子的手自己逃命的,有老两口互相搀扶着尽量能走得更快些的,有奋力推着板车的,板车上坐着年迈的父母和尚在襁褓的孩子,还有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在抽搐的,他们和那些早就没了气息的尸体混在一起,血还没干还没凉,眼睛还睁着……
一时间人生百态几乎全部上演。瑾安虽有心过去帮忙,但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了。况且自己死了就算了,若是因为帮了别人,拖累得沈怀铮也跟着无辜丧命……她不敢再想下去。
偶尔瞧见几队官兵骑着马和流寇杀到一处,可官府的兵力微弱,根本管不到全城的百姓。
而百姓们虽然有地堡这种可以躲避贼寇的地方,但慌乱之间难免容易跑散。他们分散着跑,那些流寇也是分散着追过来的。追到近前的流寇见到人不论老少挥刀就砍。瑾安听见跑在后面的人一声惨叫,心头一颤,刚想回头看一眼,就感觉沈怀铮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
沈怀铮转过头飞快地看了瑾安一眼,确认她没事之后,厉声道:“别回头!不要看!跟紧我!”
“我不看!”瑾安的视线落在两个人紧紧握着的手上,顺着握在一起的手传来的,除了暖意,还有勇敢。她强忍着腹部的绞痛,跟着沈怀铮拼了命地跑着,心里只剩下他们一定要快点跑,一定要一起活下去这件事,也不觉得怕了。
瑾安从没觉得连城这么大过。他们又跟着人群七转八转跑了一会,还是没看见地堡。
“他们是在往哪里跑?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不知道。”沈怀铮停下来,跑了这么久,瑾安一定吃不消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
“嗯!听你的。”
他们两个躲进了一户已经空下来的人家,把门大开着,做出一种这里已经被搜刮过了的假象。
“天亮之后他们就会走吧?”瑾安小声问道。
“要不了那么久,等搜刮得差不多了,他们就会回去的。”沈怀铮轻轻拍了拍瑾安的肩,“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怕。”瑾安按着肚子,“这些人都不过节的吗?挑这个时间来……”
沈怀铮笑着弹了瑾安额头一下,拿出粽子问她:“饿吗?”
瑾安摇了摇头,沈怀铮便把它们收了起来。
又躲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吵嚷了起来,好像是官兵和流寇在巷子里撞见了。沈怀铮示意瑾安不要动,两人屏气凝神,很快外面就恢复了平静。
“出来吧!流寇已经被我们打跑啦!”
瑾安用眼神询问沈怀铮要不要出去,后者皱着眉,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等到彻底安静了,他才拉着瑾安站起来。
瑾安使劲捶着腿,藏了这么久,肚子不疼了,腿又麻了,真是没用。
这间房子拐个弯就到了小巷的进出口,两人一个看前一个看后,背靠背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就听后面传来马蹄声,瑾安以为是官兵,想问问他们连城哪里安全,回头就看见那高高扬起的马蹄踢倒一个人,骑在马上穿着官服的人半分犹豫都没有,一刀砍下去,鲜血喷溅得能有半尺高。
瑾安的腿一下就软了,被她这么一带,沈怀铮也险些没站稳,连忙转身撑住她,便也看见了那情景。
——有流寇换上了连城官兵的衣服,抢了官府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