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了,大臣们有结伴往宫外走的,这一路上,难免议论些早朝的事。
马桂今日当值,大臣们从他面前走过,只言片语传进马桂耳中。他很快便拼凑出了他们议论的早朝发生的事——
羏国使者来和皇帝辞行。
皇爷表示长公主不会下嫁羏国之后,那使者不但不怒,反倒说自己正有此意,今日起早赶着上朝就是为了告诉皇帝,他之前说的,羏国求娶公主一事,是羏国考虑欠妥,就当没发生吧,别伤了两国和气,他们还指着□□多多照拂呢。
使者还说他也不想做打散鸳鸯那个棒子,并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是换岗后,马桂立刻去找沈怀铮。站了大半天,本该沉重的脚步因为这事反倒是透出了一丝轻快。
他是个闲不住的,并且时常嫌弃沈怀铮少年老成。明明小时候不是这样,大家玩的好好的,这沈怀铮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长着长着长偏了,完全变了性子,好像对什么事都淡淡的。
但马桂偶然发现这人并不是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比如沈怀铮对永嘉长公主的事就表现出了一点点不同。
比如如果身边的人提起永嘉长公主,沈怀铮面上看着仍是不在意,却会很慢、很轻地坐得更直,整个人绷得很紧,甚至到了有些僵硬的程度,然后他会微微侧过头,去听那些人在说什么。至于这个是怎么被马桂发现的,是因为有次在旁人说到永嘉长公主的时候,他见沈怀铮出神,叫了他一声之后立刻被瞪了一眼。
再往后他留心观察,偶尔试探。只要一有人提到长公主被沈怀铮听见,沈怀铮就是这种反应。哪怕不是深入讨论,那些人只是说出了“永嘉长公主”这五个字,马桂仍是数次感受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沈怀铮的这一点点区别对待,落在马桂眼中就称得上是惊涛骇浪轩然大波。
对于一个一潭死水的人来说,这可太有意思了。何况今日这事儿这么大,马桂实在忍不住和好兄弟分享。
找到沈怀铮时,他正在靶场里看着一队人训练。
“小沈?沈同知?”马桂一脸贱兮兮地凑到沈怀铮身边,“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沈怀铮看了马桂一眼,又把头转回去,盯着那些人射箭。
要不要听我也要说。他才不管沈怀铮怎么想呢,这人就是嘴硬,心口不一的。马桂又往沈怀铮跟前儿凑了凑:“永嘉长公主,不用和亲去啦!”
果然,沈怀铮周身的气息凝结成实质,马桂感受着瞬息的停滞,偷着笑不点破:“皇爷回绝羏国的使者了。听说还是那使者去找皇爷亲自说的。”
“你说说,那可是永嘉长公主,他怎么就突然反悔了?这种事还能轻易反悔?”
马桂偷偷打量沈怀铮:“你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与我无关。”沈怀铮面不改色:“结果已经知道了,过程重要吗?”
马桂叹道:“你绝对想不到羏国的使者是为什么去找皇爷的。”
“哎哎哎,别走哇。”他见沈怀铮往射箭的那些锦衣卫那边走,急忙去追。
都说到这里了,马桂是无论如何也憋不住的,不说下去是不可能的。他抓住沈怀铮胳膊,直接说出了铺垫了一堆话,最想说给沈怀铮听的那句——
“永嘉长公主要嫁给韩王了!”虽然是他猜的。
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马桂摇摇头,怎么能把自己比喻成狗呢。他又看向沈怀铮。
好的,沈怀铮已经不是僵硬了。
他好像是反应了一下,就往回走,又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
沈怀铮盯着马桂。
那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又来了,马桂急道:“你别不信呀。这也是有依据的,好些个大臣都这么猜测呢。”
“不能妄议……”
“打住,我这又不是议论朝政。再说那些大臣都说呢。”
沈怀铮仍旧盯着他。
“我真的是——”马桂话锋一转,“我错了。但是听到这消息你就没有什么想表示的吗?”
沈怀铮看傻子一样看马桂:“没有。”
“长公主的婚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马桂愣了一下,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沈怀铮难道就不想发表下自己的看法吗?
沈怀铮没反应,一直跟着的武神系统可是听了全程,一字不漏。
这是什么发展?!祂要吐血了。
“你没事做吗?”沈怀铮看向还跟在一旁的马桂。
闻言,马桂从自我反思中抬起头:“嗯?没事……啊我怎么会没事呢,别看我不是锦衣卫的同知,我也是很忙的。这就走了。”看沈怀铮那眼神,自己要是说闲着,一定会被他安排很多事情。还是必须短时间内处理好的那种。
马桂忙不迭地走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