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瑾安愣住了。
难道说,正因为永福怀有龙裔,所以太后才不罚她?
祝瑾安突然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她皱着眉,没忍住,侧过身用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
她扶着桌子,颤着声音问太医:“多久了?”
“已是半月有余。”
延瑞见状走到祝瑾安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再次问道:“是何人?”
太医微微转头暗示,瑾安和延瑞顺着目光看去,不是永福。
一个眉目清秀的宫人坐在里面,旁边的永福看着两人,半藏在阴影之中。
难不成永福是来照顾这宫人的?
祝瑾安和延瑞对视一眼,已经有了打算。
“此事莫要声张,皇爷那边,也先瞒着,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就当我们……都不知道。”
“微臣明白。”
都是聪明人,若不是皇嗣,若不是有着这样生母的皇嗣,又何必特意从牢里捞人来伺候。
毕竟手握对方的把柄,才好利用,这样互惠互利,互相牵制,谁也不吃亏。
而且太后明里暗里都在袒护永福,这正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延瑞看着瑾安:“咱们待的时间太久,旁人会起疑心的。”
祝瑾安点点头,走到永福面前,一样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又小声说:“你要好生照顾着。”
“你们和张……”
祝瑾安抬手,示意永福别再说下去。她知道永福在担心什么。
人人都说张贵妃专宠善妒,且不说她所了解的张贵妃并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不会让皇兄失去孩子。
无论未来皇子或是公主的生母是谁,那都是祝家的血脉。
祝瑾安俯视着永福,“做好你分内的事,管好自己的嘴。”
延瑞跟着瑾安回到她房中,一起商量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屏退了所有的宫人,贴身跟着的庆云、雪晴、挽芳、雨润也被打发出去。两人这才开口。
“先不要告诉张贵妃了。”延瑞皱着眉,“毕竟这事说起来,还不如是哪个妃子有孕在身呢。”
祝瑾安点头,既然特意派着永福侍候,还把人放在西内那个谁都不会注意的地方,想必是不想声张了。
相比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祝瑾安和延瑞两人的西内之行,可是要人尽皆知了。
一手策划此事的太后,自然是瞒不过的。
她们带着太医前往,该不该知道宫人有孕一事?知道了,又该怎么解释?
“其实也简单。”
延瑞听了瑾安的顾虑之后,倒是一脸轻松。
“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能伤害那孩子,想办法不让他降生于世?”
“太医也只有那一个知道,要不要想办法处理了,那是母后的事了。”
“处理?难道要……”不会是要杀了那太医吧?
延瑞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缓缓道:“甚至可以说,此事,瞒过张贵妃就好。”
祝瑾安看着延瑞,又想起张贵妃也曾告诉自己,她怀有身孕之事切记不能外传。
无论是太后,还是张贵妃,甚至是永福,她们的态度都在告诉祝瑾安,这后宫,并非是自己所见到的这般风平浪静,友爱和睦。
和之前自己的目标只有除掉永福不同了,此刻,她隐隐觉得自己正在直面风浪。
正如话本所书、民间所传、史料所载,为这龙椅、皇嗣,谁当得了嫡子长子的母妃,谁掌得了那方凤印,无不勾心斗角,机关算尽。
为这些,为所处之境,为脚下的方寸,祝瑾安第一次感到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远离这些纷扰,不受牵制与影响。
她看着延瑞,想起出宫建府一事。
“二姐,每个公主都要到宫外建府吗?那是何时呢?”
“我朝对公主出宫建府一事,可能就是看心情吧。”
延瑞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本应过了及笄之礼就要出宫,但现在,变成了嫁人之后方可出宫。”
方可?
瑾安观察着延瑞的神色,她似乎对宫外的生活盼望已久。
“皇兄继位之时,我就已经到了年纪,大可以直接留在宫外,有一座自己的府邸。”
延瑞语气一变:“谁叫我是个善解人意的长公主呢?作为皇帝的姐妹,自然要为皇帝分忧。”
“建府要不少银子呢。”延瑞叹了口气,手撑着脸,“那时候钱不怎么宽裕呀,我就放弃了。”
瑾安闻言也跟着一乐:“你若是早早出宫了,还能和我这般可爱的妹妹日日作伴吗?”
“你这自夸的本事,我一听就知道是亲妹妹。人呐,若是真的投缘,那是不分遇见早或晚,相处长或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