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范围,她想不通,便追问道:“替身?你在说什么?”
“我回宫的那天,就有不长眼的奴才说咱俩像。我当时很生气,可过后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和亲这事儿,你不就派上用场了?”永福叹了口气,“可惜你不听话。唉呀,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你怎么能白白顶着长公主的名头呢。”
永福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祝瑾安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替身……永福是在自己认亲之后出现的,和皇帝太后相处的时间,怎么算也没自己多。可就算替身之事真的,当替身的又为什么不是永福这个后来的?
难道是太后他们早就认定了自己并非他们的亲人?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去判断她与永福身份的真假的?
既认定了谁真谁假,又为什么不直接让假的自己出宫?一直养着自己,就是为了给永福当替身?若是真的,也太可笑了吧。何至于蓄谋如此?
瑾安心里乱极了,她无法理清这其中的因果,但眼见永福此刻如此嚣张得意,她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你拒绝和亲,险些破坏了两国的大事,皇兄迟迟不肯发落你,我这个妹妹自然不能再像你一样,只会给他们制造麻烦。我呢,也没其他的本事,只好帮皇兄出出主意喽。”
永福摸着暖手炉,动作间发出了细微的金属撞击声,风雪侵扰不到她,她慢悠悠地说下去:“我实在不想在宫里再看见姐姐了。毕竟物以稀为贵,长公主这名头,一个两个已经足够了。妹妹这种心情,瑾安姐姐这么善良,一定能理解我体谅我吧……”
永福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瑾安并没有全听进去,她的注意力被那个清脆的“铛铛”声所吸引,循着声,祝瑾安看见了永福戴着的手钏。
于是瑾安乱糟糟的思绪里闪过一瞬的清明。
——这金钏是永福带进宫的,似乎从不离身,每每见面她都戴着。
瑾安心下一惊。
永福刚进宫没多久就开始穿金带银,恨不得把赏赐都戴在身上,看上了哪位妃嫔命妇的首饰,就要打一套更好的。后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喜奢华好攀比,而且从不等着女官来裁制新衣,一件衣服没穿几次就压箱底了,可这金钏不论是样式还是色泽都略显老旧。
如此喜新厌旧的人,却对一个金钏表现的爱不释手……难道当年永福就是因为这物件,被认定为太后的外甥女?难道从永福进宫那刻起,自己就变成了随时替她挡刀的弃子?
想到自己没来安乐堂之前就比不上永福的待遇,还有其他人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祝瑾安明白了。
——也许不全是她不讨人喜欢。如果身份是假的,哪能有什么亲情分给她。
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祝瑾安的手在袖中攥成拳,指甲狠狠地抠着手心,尽力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和永福讨价还价:“我可以出宫,离开京城,这样你便不会再看见我。但我不会去和亲的。”
永福掰着指头数:“京城的富商你不嫁,外邦的王子你也不嫁。你想嫁给谁?可是有心上人了?说出来,妹妹说不定能帮你一二呢。”
“……”
祝瑾安心里突然闪过沈怀铮的身影,若是他的话……这念头很快就被瑾安掐灭,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妄想其他。
她抿了抿唇,看着坐在暖轿中身披狐裘的永福。
外在的装饰衬得她格外美艳,像开过头的花朵,内里已经快要腐烂。永福是知道如何毁掉一个人的,出宫还不够,一定要她嫁出去。嫁到另一个牢笼,继续受人摆布,甚至还会活在永福的掌控、监视之下,事事都身不由己。
对永福示弱是没用的,瑾安又说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出宫可以,但我不会嫁人的。”
永福瞪大双眼,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姐姐怎么还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呢。你若再不领情,可就浪费了妹妹准备给你的惊喜了。”
她还想做什么?没等祝瑾安反应过来,她就被几个婢女“请”回了屋子。
屋里已经热气腾腾,祝瑾安被塞进浴桶时,她彻底明白了。
永福早已打定主意,安排好了一切。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方才在外面说那些话,也不过是她存心看自己的笑话。
就像屠夫看砧板上扑腾的鱼,猫对着老鼠抓了又放一般。她不会升起悲悯之心,却能从中得到乐趣。
明明已是死路一条,却还不明真相,以为自己总有机会活下去,因此不断地挣扎,然而希望终究还是落空。这样大起大落的情感,满足了掌权者高高在上的趣味。
恐怕太后和皇帝也觉得好笑吧。
不明真相,以为自己真是什么长公主,努力去弥补和她们缺失的亲情,相处时下意识地讨好,时常因为众人的不悦而内疚,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除了自己,她们都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