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眸光懒懒,看了面前的人两眼后又落到他的外室身上。
她微微低头,将视野限制在案前一小块地方,几个粉粉嫩嫩的手指头绕着葡萄转,点点撕下粘连的葡萄皮。
陆迢寻常不吃葡萄,他自己不爱剥皮,也嫌旁的人手脏,陆悦以前为了要东西变着法的讨好他,特意当他面洗过一遍手,从特供国公府的葡萄里挑出最大的那颗。
装模作样剥了半天,最后送到他面前,陆迢将坑坑洼洼的葡萄肉推开,问了陆悦一句,“你成心不想让我再碰葡萄么?”
这会儿秦霁剥得很认真,陆迢便也耐着性子看。她撕出一点葡萄皮,粉白指头干干净净,用了巧劲带下一大片,半点儿果肉也没碰坏,直到最后一丝皮剥下时,也是如此。
没坏。
陆迢看到最后,毫无知觉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这颗葡萄就送到了他嘴边。
光滑地像颗珠子,同陆悦那在石堆里打过滚的全不像是同一种果。
时隔许久,陆迢又吃到了葡萄,酸酸甜甜,滋味远比他想得要好。
秦霁就这么一颗颗给他剥着,人也和他靠得越来越近。
忽而眼睛被光点给晃了一下,她抬起头。
双霜在这尺寸之地一步一转,身姿轻盈曼妙,一袭红裙越发衬得身上雪白,狐狸眼媚色如丝,像个白日里化了形的狐妖。
她耳垂的琉璃吊坠跟着她的动作在晃,剔透晶亮的日光在里面转圈,洒落出细碎的光点,落在雪白胸脯之上。
真打……不对,是真美。
舞美,人也美。
秦霁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知好歹,险些错过这样美的一支舞。
她依偎在陆迢身旁,看得远远比他认真,手里剥开的一个葡萄送到一半,下意识放进了自己口中。
秦霁的目光一直落在双霜身上,下颌被掰往一旁时依旧依依不舍,直到传来痛意,陆迢的脸放大映入眼中。
“葡萄呢?”
秦霁下颌被他牢牢捏着,剥了那么多,她就吃这一颗,才刚刚放入齿关,还舍不得咬下去,就被陆迢抓了包。
他的手绕在她身后,两指夹着她的软肉捏。
秦霁的瞳孔微缩,转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将咬着一半的葡萄喂给他。
离陆迢越来越近时,她的手滑到他脸上,拇指柔软谨慎地按在他唇下,等陆迢也咬上这颗饱圆的葡萄,小舌头十分麻溜地将这颗葡萄推了过去。
秦霁收的太快,狠狠咬到了舌头,疼得轻哼一声,在忍不住龇牙咧嘴之前迅速将脸埋进陆迢怀中。
盘在她腰间那只手落井下石,着力捏了两下。
活该。
他都不用张嘴秦霁就能在心里听见这两个字。
陈寻的目光不时落在这二人身上,半是艳羡,半是嫉妒。
怎么就有人能生下来就把所有的好处全占了呢?
一曲《出水莲》舞闭,双霜眼波流转,充满期待地往陆迢那儿看去。
这舞她不轻易跳,跳多了自己会变得不值钱。仅有的几次出场,从未有过失手,再自持的世家公子,见后也是双眼发直,主动过来同她喝茶或是约着出门的。
然而目光触到陆迢和他旁边的秦霁后,双霜的脸色随即灰败下去。
是自己跳的太烂了么?
不然他怎么宁肯去看旁人的舌头?
这边,秦霁脸上泛起红晕,只肯吐出一点点舌头给他看刚才咬着了的地方。
俄而,陆迢的拇指从她下唇移开。
“活该。”
秦霁到底还是亲耳听见了这句话
心里忿忿想道:他才是有病。
刻薄,小气,轻佻。
连颗葡萄也要从嘴里抢。
一想起方才他的唇贴过来,她就头皮发麻,幸好自己拿手指抵住,没碰到牙齿。
双霜又走了过来,她仍旧未着上襦,身上白得刺目,望向陆迢的狐狸眼中含着剪不断的情愁。
她娇声问道:“上次大人替霜儿解围,霜儿心中感激不尽,今日一舞谢之,不知大人肯否成全了霜儿的谢意,赏霜儿一杯酒喝?”
她手中的酒杯是满的。
这个“赏酒”秦在醉春楼见过。
花娘若是瞧上了哪位客人,便会端着一杯酒主动上前去请赏,这酒在对方嘴里过一遍,再以唇舌渡给花娘。
秦霁那天第一次见两个人的舌纠缠一处,回去后没能吃下一点东西。
好在陆迢没对她做过这样恶心的事情。
她轻轻皱眉,上身往后退开些许,目光尽力避开那团雪白,同双霜一起等他的回音。
甚而带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看客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