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欢声雷动。而后院的出鱼居中尤为冷清,只有两三间房中点了烛,有人的就更少。
其中一间里坐着秦霁,正靠在榻上恹恹喝药。
她这几日拼了命地跟楼中几个教习的花娘学东西,跳舞,弹琴,还有伺候人的功夫。
众人都以为她是吓坏了,害怕被随意送出去才这样费心。
月娘甚而劝她,“你多歇会儿吧,能好过几日便好过几日,能改变她们念头的只有钱,和你怎么表现关系可不大。真当人家卖女儿呢还会替你想。”
月娘说的都是实在话,秦霁在昨日听到鸨母与旁人的对话,要将她卖出去,什么都不拘,只论银钱多少。
那二人甚至还盘算是把她留在楼里卖还是一次卖出去赚钱。
秦霁一阵恶寒,但这些东西照练不误,时常独自学到深夜,不忘到柳妈妈面前卖惨讨乖。
柳妈妈心底则十分高兴,想这玉兰已经完完全全被自己拿捏了,对她暗中的看管也松了些许。
昨日晚上,秦霁突然病倒。柳妈妈只以为是她日夜苦练累着了的缘故。今日放话容她歇上这一日,没再过问。
眼下玉梅的事才是大事,噱头早早放了出去,今夜的来客都比往常多上一半。
入夜后,哪怕带了月事的花娘都得去楼里招呼客人,出鱼居里的丫鬟和经过之人晃眼可见少了许多。
秦霁好不容易才熬到这时候,她解开李思言送的短匕握在手中,架着小丫鬟的脖子把人绑了起来。
明明拿刀的是她,可吓得厉害的也是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月不甚明亮,周身团了一层黑云,应景的凉风在院中穿梭。
秦霁钻进了上次梅娘带她躲进去的西面墙缝里。
出鱼居到醉春楼后的偏门处是出不去的,客多的时候门反而守的更严。
她跑过一次,也吃到了教训。
如今只能在这处试上一试,院子隔壁走上一段便是沉鱼阁,贵客留宿的地方。
沉鱼阁外还有一道门,要容易过些,走过那扇,就等同于是逃出去了。
秦霁侧身穿过漆□□仄的一段窄道,站到了月光能疏漏洒下的地方,面前是一堵墙。
她在这处耽误了许久,终于爬上墙头,院子内先前细细的脚步声变得纷杂,人显然多了起来。
随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传,声音有高有低。
“玉兰跑了!”
“快找!,跑不了多远。”
“再喊些人来!”
秦霁顾不得怕高,那些声音像索命的厉鬼一般追在身后,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不远便是沉鱼阁,连着几件上房,与出鱼居一墙之隔,却像差了一个人间。
曲溪水池环着葱郁假山,连着的厢房内灯火幢幢,雕花窗格外透出的暖光照亮廊下,一派雅贵之气。
只是寻不见一个好藏身的地方。
秦霁靠在墙下,眼瞧一边侧门处聚了几个提灯,接着那些提灯就进了这边分散开来。有两个正沿着墙找了过来。
秦霁心一横,理了理衣裳上的灰,往沉鱼阁的厢房前走去。
找她的人应当不会往那边凑。
她一想通,便朝那边走了过去,动作坚定,足下生风。
并非出于勇敢,且正好与之相反,秦霁太害怕了。
她刚来那几日身边也有想逃跑的姑娘,但她们都被抓了回来,惨状秦霁是见过的。
如今自己已被发现,鸨母知道她一直在骗人,下场只会更惨。
绝对不要。
秦霁缓步到了沉鱼阁边上,从这里到街上还隔着一道月洞门,那里现在正站着二三小厮叙话。
她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将脚步放的更慢。
正慢慢踱到进暗处,身后忽地有人小跑着靠近,停在她后头,“姑娘,你去哪儿的?”
这声音秦霁识的,是常守在那扇小门处的嬷嬷。
秦霁脚步一顿,又跑来了一个人与那嬷嬷站在一处,后背两盏灯将她的影子投在身前。
黑压压,影绰绰。
她一动不动,后面的人又催了一句。
“姑娘?”
秦霁两只交叠在腹前的手互相掐着指尖,一颗心快要跳出了胸口,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如就死在此刻,好过回去受尽磋磨。
局面僵持不过一息,身后两人正要走到秦霁前面查看时,穿着朱红裙衫的月娘从廊下迎着秦霁的面走了过来。
她瞥了她一眼,神色冷漠。
秦霁手掐得更紧了,脑袋里疯狂想着办法,眼下只有自己跟着回去再骗她们一次。
虽然荒谬,但只有如此一试。
她咬住唇,正要回首之际,肩膀被月娘牢牢按住,秦霁抬眸,月娘依旧冷着一张脸,望的却是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