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想了想,道:“不必。”
要紧的人已经抓到了,见她只是耽误功夫。
这女子抓他衣角时用的力气不小,只可惜他从来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人物。既然藏了匕首便该自己抓住时机不是么?
陆迢不喜欢麻烦。
于他而言,女人就是麻烦的一种,他手上的大小公案多到数不清,哪有心思管一个青楼女子的事。
秦霁被柳妈妈遮得严严实实带了回去。
“得亏把你压在后头,若是这次露了面,那你以后的去处可要打不少折扣了。”柳妈妈心有余悸地说道。
秦霁附和着她微微一笑。
眸光冷冷清清看向别处。
这种地方的去处竟然还能分出好坏,大打折扣的只是她到手的钱而已。
她舒出胸中郁气,转问道:“妈妈,如兰呢?”
如兰正是刚才跳水的女孩,秦霁琴弹得一般,柳妈妈特意让如兰在里面弹,她只装装样子到时候抱琴出去就行。
听到如兰的名字,柳妈妈冷笑一声,“如兰?她敢和别的男人勾搭逃跑,现下已经被知府大人带走了。算她走运,等这小蹄子出来后有她好看。”
柳妈妈说完后又换了副笑脸,握住秦霁的手,殷切道:“我的儿,还是你懂事。今日吓坏了吧?回去后好好歇一歇,今后不带你出来受累了。过几日你玉梅姐姐的成花夜,我便趁那时在楼里把你玉兰名号砸出去。”
秦霁眼睫轻轻颤动,垂下头,娇声中透出怯意:“都听妈妈的。”
柳妈妈眼中精光一闪,对她这副模样很是满意。
男人可不就喜欢这种。长相美若画成,举止端庄温婉,你稍微吓唬吓唬,她又变得娇娇怯怯,叫人想可着劲欺负。
这姑娘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她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当夜梅娘开口就要六百两,她以为来了许多人。梅娘说只有一个时所有人都当作听笑话。
六百两是什么价?她们这里次一点的姑娘卖出去也就这样了,醉春楼可不做薄利的生意。
然而梅娘一点也不肯让,将晕了的人直接搬过来。
烛光映照下,小姑娘未施粉黛的脸美到让所有人都静了一瞬,弯弯黛眉,挺翘鼻尖,还有这樱红的薄唇,宛若话本中吸人精气的妖精。
是一种妖冶又清冷的美。闭眼时高高在上,叫人不忍亵渎。
然而睁眼后,一双水汪汪的葡萄眼又将她拉回人间,添了几分清纯懵懂,使人不自觉就想同她亲近。
别说六百两,就是八百两买来她也能大赚一笔。
今日虽然没能叫玉兰露上面,但她们揽月楼露面的多少砸了自己的脚,这样一想,柳妈妈心情更加的舒畅。对着秦霁笑得也就越发亲切。
玉兰不像别人,被抓来后要死要活的,自己说什么都肯听。想来她出身不差,是个吃不了苦的主,虽有些清高,但清高并不多,这样的人最好拿捏。
“我的儿,你放心,妈妈一定为你谋个好去处。”
秦霁勾勾唇角,嗯了声。
柳妈妈体谅她今日受了惊,没让她学什么,只叮嘱在房中好好看些图册。
夜间接不了客的花娘和尚未接过客的花娘们都宿在出鱼居,秦霁有单独一间。她回去时,收拾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提醒她,如梅正坐在她的房中。
小丫鬟抓住她的袖子,“姑娘要小心着些。”
秦霁柔柔笑,“多谢你告诉我。”
从秦霁住在这儿的时候,如梅就跟她不对付。
秦霁倒也不怕她,毕竟眼下她有柳妈妈看重,受不到切实的伤害。
说来可笑,她居然要靠着害自己的人来保护自己。
才推开门,秦霁就见自己屋内乱做一团。一地碎了的瓷盏茶水,被褥也落在地上沾湿了。
见到秦霁,如梅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而是挑衅地看着她,抬腿在被褥上重重踩了下去,两个湿哒哒的黑印子骤然显现出来。
“玉兰妹妹,你的被子可真软。”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听了叫人难受。
“发完了疯就出去。”
“怎么,今日才得意一回,就不把我放到眼里了?”
秦霁对她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过,如梅姐姐。”
“如”字的音被她发的格外重,如梅的脸色黑沉下去。
醉春楼按女子的“品级”赐名,玉,如,绿,小。越往下名字里有这个字的人就越多。
如梅自小跟着她姐姐在醉春楼长大,两姐妹模样好,学的也刻苦,琴舞歌诗样样精通。
姐姐去年得了玉梅这个名,今年空出的玉兰本该是她!不料在前一夜出了个秦霁。
玉只能有两个。
因而她现下叫如梅。
如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