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陆迩贤弟,你若是以后想娶京城的姑娘,可要离这人远着点。”
陆迩好奇,从陆迢身旁探出头问,“这是为何?”
沈七隔着陆迢拍上他的肩,神秘地笑了笑。
“他咒的这个秦家大姑娘我虽没怎么见过,但我妹妹倒是认识,京中闺秀同她关系都是不错,清河今夜不就是为她出头么?秦姑娘还有个弟弟,也颇讨人喜欢。你是不知,他有次受了欺负,满京城都是要为他出头的姐姐,欺负他的那人愣是半个月没敢上街。”
“这还真是有趣。这个秦家姑娘莫非是……”陆迩把脸转向陆迢,京城中姓秦的人家他早前也听过一家,那家也是有子有女,陆迩这时才想起来。
他们姑姑当初可不就是为了个拖家带口的秦姓老男人耽误到现在。
“秦御史的女儿。”沈七忙把话接上。
陆迩一时失语。
三人身后排排禁卫从街上穿过,路边人挤着人,陆迩不由感叹,“这些人还真忙,上元节还要各处跑。”
“可不是,越是节庆他们就越忙,要抓的人多着呢。是吧陆兄?”
陆迢被夹在两人中间,耳边就没清净下来过,他含笑点颌,转而面向陆迩,眼神冷漠地提醒他快些结束。
*
已经二更过半,城门处灯火点点,不时有百姓出入,要回去的多是那些住在城郊的村民。
一个打扮简陋的瘦弱少年正要走过,守门的士兵将其拦下。
“军爷,怎么了。”少年开口,声音嘶哑不堪。
士兵从旁边捡起一盏灯笼递过去,“拿着吧小子,今夜的月亮虽大,但郊外的路可不比城中好走,就你这身板别再摔个跟头,大过节的惹爹娘伤心一场。”
秦霁把手缩在袖子里,接过灯笼低声道谢。
待出了城,眼前只剩一片幽寂的边野。秦霁循着天边引路的星往南走了许久,直到一条拦了路的宽河才停下。
她在河岸歇脚,灯笼里的蜡烛只剩下指甲盖这么一小截,苦苦支撑着一点微光。秦霁将其放在一旁,拉开了衣袖。细白的手臂只有长长一道红色甲痕,并未见血。
她将颤抖的手伸进面前盛着月光的河水中,借由凉意消去心中的恐惧。
秦霁今日第一次杀人,或许一个,或许是两个。那帮人动作比她想得还要快,快到不容她有一丝迟疑。
秦霁把人锁在了里面,泼在地上的酒,一支倒下的灯烛。
她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和痛苦拍门的声音,但没有回头。
秦霁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如此冷血可怖。
愣神之际,身后传来隐约的马蹄声,秦霁顿时心跳如擂,渐近的笃笃马蹄每一下都像踏在她的心口,给她带来无尽的绝望与不安。
眼前平坦一片,可供遮挡的林子在河对岸一里外。
眼下能供她藏身的只有……眼底下这条河。
可是她不会水。
秦霁抿唇犹豫着,回首后顾。
马背上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秦霁一只脚也已经踏进了河边浅草。
那人影抬高了身子喊起她的名字,“秦霁”
低沉声音搭载着月夜的风向她而来。
是李思言,只他一人。
秦霁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
他下马来到了她面前,一路赶的太急,气息尚有些粗重,“认识路?”
这是头一回他主动同自己说话,秦霁没有回应这个古怪的问题,就好像他知道自己要走,要去哪。
她仍旧是问他,“大人有事么?”手捏紧了袖子,面容平静。
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她现在的仪表十分不雅。朴蓝补丁的旧棉袍,头发尚算整洁,扎了个最普通的男子发髻,面上则是灰头土脸。
刚刚就这样被喊出了名字,秦霁也不知心里在尴尬什么。
总之,眼下这样显得她很怪。
“无事。”李思言伸手从衣襟处摸出一个扁扁的小布包。
“这东西给你,我留着无用。”
秦霁伸手接过后,李思言回了身,没打算听她客气。
秦霁不想久留,拾起地上自己的包袱思索着该怎样渡过这条五丈宽的河流,这河两头都不见有桥。
她站了会儿,还未听见身后马蹄声起,疑惑看去。
李思言坐在马上望着她,两人视线相对,他骑到河边,对秦霁伸出手,“我送你过去。”
健马腾跃而起,踏在河中发出阵阵涛声。
涛声停下后,秦霁看见了天边明亮的圆月,和月下的玄衣青年。
心跳有一瞬失频。
“一路保重。”李思言望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好。”秦霁点头。
天明,御史府被烧毁,当夜里面抬出两具焦尸之事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