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越本来是想让这些送殡的先走,结果等了半天,他们一直在原地奏乐,不进也不退。
不知为什么,还个个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余越。
什么仇什么怨啊?
真是给你个面子,你就敢奏哀乐。
“师兄,我们走。”
余越神色自若地走到骑马的领头人面前,说了句“借过”。
马儿“吁”了一声,原地轻踏几步,马上之人一晃一晃,咄咄逼人地看着余越,并未让路。
或许死了人心情不好,余越没说什么,让旁边的人让一下。
旁边那人两条腿打摆子,颤抖着,想让又不敢让,焦急地望着骑在马上的右掌教使。
在得到对方的默许后,终于还是给余越让了路。
跟在后面的送葬的队伍自觉地分列左右,眼巴巴望着门派仇人趾高气扬地从自己面前经过,又恨又气,但个个又都屏住呼吸,生怕余越在自己面前停下。
“这么窝囊吗?轮回宗。”
“宗主不在,人都不敢杀了?”
“太丢人了,就这么看着仇家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走过。”
屋檐上的几个道修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又能让屋檐下的轮回宗道修听到。
马背上的右掌教使就更别说了,字字句句都听得很清楚。
他的武功在左掌教使之下,左掌教使都死在这个女人手下。
傅有淮不在的话,即使带着一百多个同门道修,他也没有十足的胜算。
他死了没关系,不能让这么多弟兄跟着送死。
队伍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最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后面就是一阵骚乱,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余越走到漆黑的棺材前时,不满终于爆发。
队伍中有一人高声喊了句:
“杀人偿命。”
随即上百的道修齐声附和道:
“杀人偿命。”
“血债血还。”
“替天行道。”
“轮回无常。”
声势浩大,震耳欲聋,一边喊着,一边把余越和周梧圈在中间,正正圈在左掌教使的棺材前。
噔噔噔,马蹄声近,马上之人手掌扬起,喧闹人群立马安静。
除了巷尾,围观修众间,有十多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稀稀拉拉还在帮忙喊着:
“替天行……”
发觉静谧得有些诡异的巷子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才立马闭嘴,跟随众人,目光朝人群中央的黄衣女子以及身后的蓝衫道修看去。
见众人都安静了,余越继续往前走去,直到与漆黑的棺材擦肩而过,前路被一个手提长剑的道修挡住。
“让开。”余越命令道。
那人被余越的气势吓到,抖了一下,求救的目光望向余越身后的右掌教使。
右掌教使噔噔几步,骑着马,挡在那个道修面前,对上余越略微扬起的目光。
只见余越两眼一撇,不耐烦地说了句:
“你也让开。”
右掌教使:……
“今天,要么我杀了你,给我兄弟报仇。”
右掌教使双手紧紧拉着缰绳,继续说道:
“要么我死在你剑下,去见我兄弟。”
“要么你让开,我们两个都不死。”余越说道,把意欲上前的周梧拦在身后。
周梧是长生道的,长生道向来不与各个道派为敌,没有必要为了她的事,把长生道卷进来。
马头在缰绳的拉拽之下高高扬起,两只正在出气的鼻孔正对着余越。
跟他的主人一样恶心。
但余越还是忍着恶心解释道:
“我没有杀你兄弟。”
虽然不知道他兄弟是谁,但余越知道自己出烟霞关以来,未曾杀害一人。
“敢做不敢当么?”右掌教使讽刺道,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跃下,长长的黑色的披风甩在身后。
“当天整个踏歌楼的修众都看到了,我兄弟追着你去了紫竹林,然后人就死在了紫竹林,你敢说你没有杀他?”
城东紫竹林,黑衣蒙面人。
余越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
死有余辜。
“你笑什么?”右掌教使怒斥道,两条粗黑的眉毛拧成蚯蚓一样。
“人不是我杀的,我还不能笑吗?”余越反问,笑意更甚。
“你……”右掌教使一把抽出马鞍上的佩剑。
剑泛青光,剑尖直指余越。
余越偏了下头,望着剑后的右掌教使,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说道:
“他不是我杀的,但你可以是。”
说完,两指夹剑,稍稍用力,“啪”的一声,剑尖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