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栗,户部可是文部,以理服人总好过以力服人。”
余烟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半抬的手臂僵在半空,许久才不甘心地夺了对方手中之物:“你这扇子不错,借我看看。”那模样,分明是郁闷至极。
钱三贯单手撑头看她玩扇子,悠悠道:“是关于她到你所处之世,救了你哥哥并带你离开的记忆。并非我不愿说,只是散千金有散千金的规矩,其一是消息必须有价,我可以自愿告诉烟栗你,但你同样要承担知道秘密后的代价。”
“我树敌无数,崇嶂远离钱家势力范围,先前我不慎弄丢武器,便有人放出了我自鹤隐宗取得秘宝岁枯荣的消息,各路势力暗潮涌动,烟栗你身为户部官员自得无忧靠山,但若恶意来自五部之内呢?”
“哪里来的假消息?鹤隐宗内你与我寸步不离,何时夺得什么秘宝了?”余烟栗替他打抱不平,抬头却对上狡黠的笑,悟道:“你自己往外传的!”
“岁枯荣作为凡人之兵,五部已经不是合适的存放之地了。正因我要取得,才要先把水搅混,待那群老家伙沉不住气了,此事便由假转真。毕竟,散千金的规矩是诚信为本嘛。”
余烟栗对五部的印象还算不错,刑部首辅是赵不易这么一个年轻气盛的正直小伙,其他人若要敢作奸犯科,不都早就被抓他起来了吗。
但她也不打算阻止钱三贯,拿就拿了呗,等他用此物做坏事时拦下他,把东西还回去不就行了,反正钱三贯啥都听自己的。
“见宋卿嘉述职,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赵不易堂堂首辅她管不着,但现在钱三贯的状态是没栓的门,指不定在哪发作换内芯,她实在不敢随随便便往外带。
钱三贯轻轻松松把话堵了回去:“烟栗你认得醉花楼在何处吗?”
您猜怎么着,嘿~我还真就不认识。
余烟栗心知他懂得多,带着总没坏处,却还是犹豫:“会不会太危险?”
“命虽是捡回来的,旁人要取走也得看他本事。”
楼面朝江水,灯火映江花,江心粼粼波光柔揽明月星辰。以往这样周末的夜晚,余烟栗会去家附近的广场上拉二胡,为一种本地流行的戏剧腔调作陪,颇受爷爷奶奶们的欢迎。
赵不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似乎不愿意相信同为五部官员,自己住个店都要最俭朴的人字号,户部却腐败至此。与他同行的钱三贯则轻车熟路地领着看呆了的余烟栗坦荡进门。
其间美人云鬓凤钗,媚眼如丝,顾盼生辉,余烟栗心慌慌,瞬间想到了酒店门口热情的迎宾小姐姐服务生隔着好远就冲她鞠躬还甜甜笑着:“欢迎光临。”
幸好她旁边有个心不慌慌的人,安心。
余烟栗盯着一盏流光溢彩的灯寻思是啥材质,自我排除了琉璃和水晶后还欲再想,忽然被身旁人亲密搂住肩。
余烟栗抬头一看,视野正中坐着个衣着豪放,被群莺围绕着的健壮胡茬男人。可能酒酣兴至,他原本如鹰隼锐利的眉眼都同面上酡红一起浸泡于纷乱歌舞声乐中,只如满堂寻常酒客般沉醉香雾云鬓的美梦。
嗯,也看到了那人后面站着的一脸生无可恋的韩丹。
钱三贯风流地摇着扇子搂着她,先发制人:“好巧,天涯何处不相逢。”
除了余群青外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淡淡的木樨花清气自钱三贯身上传来,莫名有点紧张的余烟栗克制住了给他一记过肩摔的本能,配合地娇羞低头。
只是她过于死鱼眼,娇羞得不是很到位。
“稀客啊~”宋卿嘉显然认识钱三贯,酒也不喝了,醉醺醺地凑过来“醉花楼何时来了这么个傻乎乎的姑娘?”
他仔细打量余烟栗,沙哑低沉的声音透着熏天酒气:“该不会是钱公子自家的丫鬟吧?小丫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不施粉黛,也未画眉描面,底子虽不差,却实在称不上花容月貌。宋卿嘉兴致缺缺,咧了咧嘴:“钱公子对美人的品味难道返璞归真了?”
“不知检点,枉居高位。”赵不易抱臂在旁,冷冷评价。韩丹的神色更生无可恋了。
余烟栗目不转睛地看着传说中不好好穿衣服的户部首辅好好穿衣服的地方,躲过对方试探的目光,镇定自若点了点头,一字一句清楚而沉着地说道:“在下是钱公子的打手兼您的下属,专打自己看不惯的人,比如您现在就有些危险。”
宋卿嘉笑容僵在了脸上,只一瞬又恢复如初:“来,坐下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