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碰坏了你这些年心心念念呵护着的花枝,你难道就这样放她离开?”
可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很多回忆已经泛黄不再清晰。
维尔汀说的是对的,要向未来。
十八岁那年,她在大火中苦苦祈求的大雨终于还是来了。
以一种她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对不起,我还是不懂感情。”这是槲寄生离开前最后说的话。
她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就离开了。
像十八岁的大火里她不再回头看母亲最后的模样一样。
苏芙比小姐在尝试制作“真正”的缓解暴雨侯症的魔药时,惊奇地感叹:“天哪,他是怎么做出来的,让我尝尝我的魔药到底比他少了什么!”
“啊!聪明的苏芙比知道了!是‘欲望’!”
是满足普通人对金钱的欲望,是拥有了真正欲望的天才魔药师才能调制而成的名为“欲望解药”的魔药。
基金会来的恐怖通先生带来了一个俗套又让人见怪不怪的故事:一个拥有神秘学血脉的永驻青春的貌美女性被一个男人囚/禁,生下了一个从小被誉为钢琴天才的儿子,后来女人和她的儿子又可笑地被打为妖怪,最后女人用生命报复了曾经加恶于她的男人,毁灭了整个家族的故事。
事实上,神秘学的血脉公之于众后,总是少不了这样的故事。
邪念与报复。
槲寄生静静地切割着面前的牛排,听着窗外哗哗落下的大雨,手一歪,刀具磕上了餐盘。
回想起今天看见勿忘我与美当地高层左右逢迎和下手利落的模样,她才恍然为何十八岁那年之后再没有奇怪的记者蜂拥到她面前高举闪光灯了。
她又回想起走进箱子的最后一刻,看见在暴雨里狂跳着招手的大腹便便的人,实在是他的模样太过于跳脱和奇怪,体面昂贵的西装满是褶皱,扣子扣得七零八落,发胶梳好的头发此时一绺一绺的,他高喊道:“勿忘我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约克啊,您当年给与过帮助的约克啊!勿忘我先生快先给我解药吧,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就像您当年给与我帮助那样,再帮我一次吧!”
人的欲望没有尽头。
勿忘我是懂的。
否则他是做不出那汤“欲望魔药”。
否则他也无法利用欲望让倒退时间的暴雨提前下落。
槲寄生突然站起身,推开椅子就要冲出箱子。
维尔汀拦住了她,但她没有阻拦槲寄生,只是递给她一把伞,告诉槲寄生那是她借来的一把可以防住暴雨的伞。
在箱子外,在焦黑的枯枝零落的曾经的橡木林,在暴雨侵袭的枯枝败落的人间地狱,她看见春天的生机在发芽。
淡紫色的勿忘我花从一处干裂的土壤里冒出脑袋,而后越来越多的勿忘我花冒出脑袋,从一点出向外逐渐铺开,最后汇成一片花海。
如果时间还能延续,炼狱般的橡木林残骸终于不再是炼狱,而是象征着春天和生命的新开始。
可是时间在倒退。
一切事物开始模糊、开始消散。
槲寄生伸出手,以神秘学的力量封存住了最后一朵、也是最开始的一朵勿忘我花。
原来我从来无法向未来。
她想。
时间在暴雨里不停地倒退。
1925年,瑞尼尔的雪山上奇迹般地长出了勿忘我花田,和传说中的一样,记者们蜂拥而至,记录这天堂般的存在。
槲寄生站在裹着厚重积雪的树后,手里捧着空荡荡的花瓶,看着满山花海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地离开了。
不留下一丝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