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竟不知镇上还有美人如这般。”
“谢贤弟好眼光。”
“只可惜这美人,怕已给人做过妾侍。”
说话那人与钱二亲厚,深知钱二心意。恐钱二嫁妹之事难成,心下替钱二暗算。
才说完便教谢亭狠剜了一眼,语气沉沉:“赖兄可是遣人打探清楚了?”
那人名唤赖二,之前从未闻得谢亭这般重话。不由慌了心神,有些讪讪:“并未”。
有一樊姓书生暗与他不睦:“哎呀,赖兄如何这般妄加揣度,污佳人清名。”
谢亭神色和缓些:“还是樊兄明事理,赖兄须得慎言。佳人如斯,便是不幸落难为妾又何妨。”
众人闻得后半句,皆有些惊诧。但转瞬便想,谢亭与寻常姑娘的缘分,多半也只是个姨娘。便是好些,顶多能得个平妻之位。
“赖兄愚钝了。退两步说,便是那姑娘从前在京里与人有过什么,也是所托非人,可叹可惋。”
说这话的人自以为聪明,欲同谢亭讨个好。说完便看向谢亭,却又见他目色沉沉,眼里像有钩子将自己一剜。
围观几人见了,便都不再说话。只心下暗想,谢亭这般公子哥果然心思难测。若要讨好,只怕还得再下几层功夫。
他们这么想,却会错了谢亭意思。谢亭虽剜了旁人几眼,却也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头。
一时生气,一时郁闷。一时恨不得赶走宾客,一时又想和他们商量商量,如何能教自己和那小娘子说上几句话。
他神色变换,转过千百个想头。众人偷觑半天,互相使了又使眼色。谢公子必是想同那小娘子,做成段露水姻缘。
又过了一会儿,无人发话。
谢亭酒意上头,神色困乏。正欲遣散众人,自去歇息。忽有一人大胆开口:“自古美人伴英杰,愚不才,愿为谢贤弟谋得佳人。”
说话的人姓裘,在家行三,人称裘三郎。相貌尚可,于几人中读书最多。却自恃天资过人,常一目数行,更喜掐头去尾,少有耐烦看完整本的。谢亭瞬时清醒了一半儿:“裘兄知我心意?”
裘三郎点点头。
下人端了醒酒汤上来,谢亭一饮而尽:裘兄留下,诸位可自行安置。”
说完便拉着裘三郎转向内厢房。
其余几人看得眼都红了,可实在无法儿。又知谢亭素来直来直往,任性惯了,只得纷纷告辞。
厢房里,谢亭酒醒了大半。
遣下人沏了壶上好茶水,亲倒了杯给裘三郎。裘三郎有意拿乔作态,只慢慢啜饮那茶水,不开口。
谢亭着急,却转了些性。强自按捺住,直等着裘三郎喝完那盏茶。方开口:“裘兄觉得这茶如何?”
“极好,醇香甘馥,绕齿留香。”
“常福,快去看看咱们府里还剩多少,一应打包,送到裘兄府上。“
那叫常福的下人十分惊异,却还是应了是下去。裘三郎喜不自胜,勉力维持住面上淡漠:“劳贤弟破费。”
“这哪算得什么?”谢亭到底随性惯了,边说边往裘三郎那边微倾了身子,满脸探询之色。
裘三郎不敢再故弄玄虚:“贤弟可打听清那女子身世。“
“已派人探得,说是扬州人士。家里败落了教父亲卖作女使。“
裘三郎也有些惊讶:“若如此当真是红颜薄命。”
谢亭读书不多,说些场面话全靠家里熏陶,真扯上文词儿,又着急,便渐渐乱了套:“她从前是可怜,可我们便不能救红颜么?不是都说英雄救美?我家虽不算极煊赫,可良田千顷还是有的。”
裘三郎在市井中混惯了,又早习惯谢亭话如几岁小儿。可闻得良田千顷,心中还是一动。
“贤弟莫急,贤弟这般家私品貌,同那佳人不过缺人搭桥引线罢了?”
“那要如何呢?”谢亭听他说了好一会,也没听得具体法子。
不禁站起来,冲着裘三郎一揖。
裘三郎并不敢真受谢亭此礼。
“贤弟快请起,此事需得从长计议。还请贤弟遣退下人,附耳过来。”
常福教谢亭支出去后,屋里本就没有下人。谢亭又开了门,将门外候着的几人一应遣散。
屋内,裘三对着谢亭,切切密语了好阵子。谢亭时而疑惑,时而欢喜,时而赞叹。
“此事若成,裘兄当为我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