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下层,果真找到了又在濒死之际的她。
可她却愤怒极了,我未来得及跟她说上话,就被赶到的救援分离。
但确认过她的安全就好了。我终于可以放松下神经,躲在角落恢复体力,再打电话给贺城。
他手机关机。
脚下的水面飘着鞋子、塑料袋和一只红色水怪。我们俩互相望着,最后它卷住我的裤腿拉我前行,让我终于在某个地铁口,找到了带着两个学生的贺城。
但他坐在雨里好像已经筋疲力尽。
“贺老师失温了!他送了好几个学生出去又回来救我们!”大雨中两个女学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我大喊。
“你们快去那边的救援处,你们俩弄不了他的!再待下去也会很危险!我会带他回去!”
大雨滂沱,我背起贺城仿佛背着一座山,车上已经满员的几辆救援车从视线远处开走,似乎希望也随之远去。
我喘着气用仅剩的力气思考,我记得这边有大型超市,医院和警察局。可雨势这么大,我根本分不清路,也很难趟过去。
停下来避雨更不可能,如果不尽快找到安全地点恢复体温,贺城会没命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一直跟着我的东西,声音哑然。
“再帮帮我…”
话毕瞬间,头顶即刻蔓延了一层透明水伞,脚下的水流被快速分散,水怪在前,为我开出一条路。
它为我指引的方向,不是医院不是警察局,而是最近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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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的城市傍晚,宁静而压抑。
拥有热水和换洗的24小时酒店,是我都想不到的,快速恢复体温的好去处,甚至酒店旁边就有一家被泡了水的药店。
贺城很快醒来,但整个人像喝断了片一样,问我为什么要带他来酒店开一间双人大床房。
我出来转转看能不能买到吃的,心里想的却都是那个女孩,不知道她安全到家了没有。
红绿灯亮起,脑中阵痛。
恍惚中瞥见她和朋友刚要坐车,对面一辆雨后刹车失灵的信号车直直撞过来,我冲过去把她拉离车前,而她的朋友被连人带车撞远。
天忽然黑了下来。
女孩咬牙切齿拉住我的领口,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设计一般,对我恼羞成怒,并且还说着,她马上就真的去死。
120赶来拉走她的朋友,而她却又不知影踪。
我预感大事不好。
我再次急切地寻找。
水怪在我身边浮起,带我狂奔。
为什么每次遇到她,都是她正好处在危难关头?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诅咒,一直在不停遭到什么生死考验?而我对她的解救却毫无作用,完全阻止不了她走入死亡。
所以崩溃的女孩,才说想要直接死去。
“可不可以快一点!太慢了!”我奔跑着,向水怪求助。
大鸟从空中略过。
我骑了一辆倒在路边的共享电车,随鸟的方向全速开去。
你不能死啊。
我等了你那么久。
可我却眼睁睁看到那少女,从视线远处的楼顶坠落,思绪也忽然像断了线般。
我的红色水怪甚至冲过去垫,但也于事无补。
咚得一声闷响。
也引来他人的注目。
可我赶过去,却看到了完好无损站在那里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庆幸,随着她呆滞的目光,我又看到躺在地上的另外一个她。
——于是世界线开始收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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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的少女站直的眨眼间就冲我猛突过来。
双脚悬空,像贺城常看的动画影片中的超现实异能人。而我根本反应不及,人眼视觉上我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对方,单手拧断脖子。
但。对方如若不是常人,那我也可以不是。
水声迅流,红光的超生物水怪义无反顾也向我冲来,展开水遁格挡冲击的当秒,空中飞鸟以更快的速度螺旋窜出,将少女瞬间撞飞。
路灯被撞倒,大风肆起,行人四逃。
少女又重新站起来,大力扯掉裂开的碍事裙摆布料,露出的长腿玉直,绷着涌动的血液和刚硬的肌肉。
她不再对我横冲直撞,而是吊眼看着天上和地下的东西,冷笑中转了转脖子。
接着滑翔上天,在漆黑的夜空中对着巨大的飞鸟挥拳。
原先我总以为,那只鸟只是我从小的幻觉,除了我无人能看到它。
它从我手心大小变成参天巨物,多年来我也不知它为何存在。
但当我听到那声长空中发出的呼啸嘶鸣,卷着风与残叶自上而下拍打在我身上时,多年来心中无从发泄的一切,突然都有了意义。
水怪拉扯我的身体,为我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