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凝神：“什么话？”
云姒华浅笑出声：“不花一文钱，不请锣鼓队，让崇雅这广告做得比对家响。”
“还有这等好事？”马九更狐疑了，显然云姒华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向街对角门庭若市的薛氏绸缎庄投去目光，口中喃喃，“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马九犹豫，板车这时停下来。
满载货物的板车吸引了道边几个乞儿们的目光，云姒华招手向小乞丐，众乞丐们同时望向云姒华，眼睛里各自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叽叽喳喳涌过来，像群小麻雀似的：“姊姊，姊姊……”“姊姊留步！”“姊姊给口吃食吧。”
天冷，这些乞儿嘴唇白中带青。
为首的乞儿少年手脚纤细，袖子裤管全都短了一截，未经打理的刘海乱乱糟糟，然而灰扑扑的小脸儿却不带怯，吧嗒吧嗒地跑到云姒华跟前深揖了揖：“姊姊可有什么吩咐，我等听凭使唤！”
城中有些无家可归的少年乞儿。云姒华曾听薛二娘子讲过，他们不止乞讨，还会接些跑腿送货传话的零碎差事，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在县城存在感十足，是乞丐当中一股清流。
云姒华当初听说这些小乞儿时，心下对他们就是敬佩大于鄙夷，这些孩子愿意用劳动换取食物，单凭这一点自食其力的精神，她都想分出些绵薄之力，照拂照拂他们。
云姒华：“马大哥，你儿时曾唱过童谣吗？”
马九老老实实道：“这是当然唱过的。”说着他陷入了回忆，对云姒华道：“六七岁时听街巷里其他的孩子唱，‘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蘸白糖’……临到端午节前，整条街的娃娃都唱这个，那会儿我每次听每次想，这粽子该多好吃哇……”
“对，要是让这童谣改改词儿，唱成咱们的广告词，孩子们走街串巷地唱，你传我，我传他，到时候要听到这曲子的人，全部都念着崇雅料子的好，你看怎么样？”
这倒是个很新的主意啊。
马九眼眸一亮。先是一愣，继而高高挑起眉头，满眼迸发出惊喜，叠声道：“那敢情好，太好了，咱们绸缎庄这几天生意虽不济，但还不至于连顿饭都管不起，我送过去这些棉，就带这些孩子们跟掌柜的说！”
马九想了想又赞道：“云娘子不愧是京城来的高门贵女，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云姒华颔首，也算是接受了马九的夸赞。
但其实她被夸得也有点心虚，毕竟马九不知晓，自己的这个主意，无非是化用了古代王朝更替时，新朝廷为制造舆论，让孩童于街巷间散播谶语。只不过她将谶语改成广告语罢了。
“来，孩子们，横竖无非就是管两顿饭的事情，崇雅虽苦，现在这顿饭还给得起——你们几个遇到好事儿了，送回云娘子，带你们领任务去！”
“欸，好诶，多谢大哥！”
“谢谢姊姊~”
为首的乞儿乱蓬蓬刘海底下，满含着喜悦，声音朗朗的，又是对云姒华一作揖：“冬月在此谢过姐姐，谢过大哥，我们走！”
孩子们欢天喜地。在跟着马九回绸缎庄领任务以前，先纷纷围绕着板车，带着冬天的痕迹，干燥皲裂的小手，卖力地帮云姒华搬运棉花，不多时，丝织坊堆满了软蓬蓬的一包包棉。
……
薛氏绸缎庄开业当天下午。
永安县有一群小乞丐走街串巷，高声传唱着一曲朗朗上口的调子。曲调是云姒华套用现代某奶茶店洗脑歌的循环宣传曲改的：“穿好衣，用好料，崇雅云锦呱呱叫！”
“穿好衣，用好料，崇雅云锦呱呱叫——”
“冲鸭崇雅！”
远胜过薛蒙绸缎庄喧闹的锣鼓，这段曲子简直堪称魔性，居然能让人听一遍就能记住，听第二遍就能跟着唱，听第三遍，就可以称得上刻在脑子里忘不掉。
“穿好衣，用好料，崇雅云锦呱呱叫——”
没有谁能够抵挡得住洗脑歌的威力。
古人当然更不能。也不过两三天，经过小乞丐们口口传唱，在街巷里玩耍的孩子就先学会了，于是童谣宣传曲惊现人传人现象：“穿好衣，用好料，崇雅云锦呱呱叫……”
“崇雅冲鸭！冲鸭崇雅！”
童谣歌词从孩子口中流传至大人们的耳朵，大概也就是四五天，“崇雅云锦”“冲鸭崇雅”什么的，成为信息闭塞的永安县传播最快的广告语。
终于有人愿意去崇雅看看什么叫做云锦。
接着在大人们之间，一传十，十传百。
云锦华美的名头传扬出去，好奇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百姓来崇雅绸缎庄瞧稀罕。当然，瞧着瞧着，顺道被冯掌柜推荐其他料子的也有许多，客流量就这么提了上去。
此前薛蒙绸缎庄吹嘘的“永安第一”“赛过同行”，经过百姓们的实物对比，薛氏绸缎庄最昂贵的绸缎，亦不如崇雅这匹云纹双色库锦华美，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