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广阳县知县田鼎失踪的消息传出。引起整个陇东官场的紧张。
因为田鼎是悄无声息走的,失踪了好几日才被发现。一开始大家以为又是一个赵东阳,渐渐的察觉出不对味来。有人通过自己的消息,得知田鼎出现在了京城。
大家都说朝廷本来是拿尹丰开刀的,但尹丰躲过去了。所以田鼎出事了。
华亭县衙为此气氛紧张,严进严出。连章询都被通知,这几日不必上衙。
尹丰更是闭门不出,拘束妻儿,闭门谢客。
陇东章家小院,章景同一行人的喜悦却溢于言表。“这么说有了田鼎助力,三叔的事皇上大抵会松口了?”
韦迎波和章喜卫没有离开,他们算半个自己人。环俞还未开口,章喜卫笑着凑趣:“……皇上也要有个台阶下啊。如今田鼎把台阶送上去了,皇上岂有不答应之理?”
天家又没打算真的和章家撕破脸。
章喜卫很是乐观。皇上难不成还非让章聿云死不成?
章景同虽也这么想,心里难免还是焦灼,迫切盼着新信息到来。“但愿如此吧。”
京城的准信一日不来,章景同这颗心就一日难安。出事的是他三叔,不是别人。章景同实在无法为此冷静。
环俞则颇为高兴道:“既然行脚帮、漕帮、车马行能一夜之间把广阳县令送往京城。想必也能把大公子悄无声息送回京城。我们可以松口气了。”
韦迎波、章喜卫哈哈大笑,最近他们这一双腕子都快抄废了,他们也恨不得抄快点。早点让章公子离开。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章景同先走,他们留着善后。兵册随后再跟着入京——可这么一来,兵册的安全就无法保证了。
这么做很残忍。但只有让兵册和章景同在一起,他们两个才能同事出事或者,安然无恙。
一旦分开,安全的只有章景同。
门口出现焦俞的身影。他撩着袍角,急切的跳着门槛冲进来。“大公子,王家的人在截断陇东所有往来书商、书信、绢帛等物。可能是知道了消息。”
环俞惊讶,他前天才见过王匡德。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走漏。“这么说王元爱知道王将军把兵册交给大公子了?”
章景同沉吟道:“王元爱未必就知道我在陇东。”他拧着眉,“你们先别乐观。王元爱肯定知道京城来人了。他即封锁了陇东的消息,想必是整个王家出动了。”
一人之力,自然抵不过家族之力。
焦俞活动筋骨道:“正好,小爷等着练练手呢。”
韦迎波和章喜卫则忧心忡忡,“他们会查到这里吗?”他们手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就算加班加点的抄,至少也得一个月。
环俞素来悲观,他沉声道:“就算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也非长久之计。大公子,依我看两位大人得腾个地方了。”
韦迎波暗暗过了一边山势水脉图,立即有了主意:“渭河如何?”他眼睛扫了一圈大家,慢慢说出自己安排:“陇东附近水脉不多,沿着渭河入陕西府。走水路,我和喜卫带着绢帛书籍先上水面上躲一段时间。”
“如今正逢冬季结冰,船不能行。王家的人势必不会往水面上找。待到来年开春融冰,可以行船。我们去陕西府和大公子汇合如何?”
韦迎波也是听了一嘴蒋家小公子要去咸阳书院游玩,这才有了这么一说。
章景同不赞同道:“不可。韦大人既然知道如今是结冰期,只怕是疏忽了。陇东地处西北,天气严寒,每年四月才融冰。过了阳春三月,才能行船。”
章景同自然是知道韦迎波为何有此一说。章家上管海运、下通漕帮。如果远离京城,非要找个安全地。水面上是绝佳之选。
但韦迎波忘了,陇东多沙漠、高山。水脉稀少,多绿洲。便是少有的几条河流,也并不通船。渭河水运自古以来就没走通过。大家更喜陆运。
换句话说,章家的手伸不到陇东来。
陇东是章家的盲区,并不是一句自谦的话。而是切切实实的摸黑——章家不敢碰武将,陇东地势缘故章家在水面上的势力也通不到这里来。
所以王元爱才不敢确信章景同来陇东了。
王元爱并非蠢,又或者他低人一等。只因章延辅不可能,章家孙子辈如今就他和他姐姐两根苗,算上冯老三才认回来了的那个闺女。章家如今三个孙辈,两个还都是女孩。
章家的嫡长孙,是不会像他这样的草根一样,丢到陇东任人轻贱的。即便是东宫太子,也不会把章家的独苗送到陇东风吹雨打,历经惊险。
韦迎波脸色苍白了几分。他也意识到这对章景同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旁章喜卫则对章家还怀有信心,忍不住道:“章家难不成就没什么别的办法,就任凭王家在这里只手遮天了?”
他不信。
章喜卫说:“田鼎不是一夜之间都被送到京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