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0月,庆州市人民医院。
刷着绿漆的病房里有两个床位,中间用来隔断的帘子没拉上,能看见两张床都睡了人。
土黄色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瘦脸高颧骨的女人走了进来,明知是病房关门的动静却不小。
许秀芬听到声音本有些不高兴,回头看到亲家母来了,垂下的嘴角勉强挑起,露出一个尴尬且难看的笑容,“亲家母来了?”
陈菊英前天已经来过一次,点明了今天要来把人接回家。
见来人不搭理自己,许秀芬讪笑一声,转头轻轻推了推床上睡着的女人,“二丫,快醒醒,你婆婆来接你了,咱们收拾东西回去。”
林昭妍刚睡没一会就被人吵醒,心里憋着股气,烦闷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个容长脸中年女人,因为瘦削更为凸出的一双大眼珠子正盯着她看。这人正是原主的亲娘许秀芬,因为常年劳动和多次生育,四十刚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像五十多岁。
饶是走马观花过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对原身的家人有了点模糊的印象,林昭妍还是有点不习惯。
她是四天前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这里是平行时空的华国,历史进程相似,熟知的那些人名却不太一样。
原主名叫林二丫,今年24岁,还有个4岁的闺女。
这个时候本来是忙着秋收,原主大着肚子还要挣工分,她男人却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在家躲着。
结果那天热得厉害,原主干了半天身体不适,大队长看她一个孕妇也不容易就破例批了她的假。
没想到回家撞见自己男人正跟刘寡妇在炕上厮混,当下气得不轻。
傍晚婆婆陈菊英下工回来发现儿媳妇请假,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臭骂,还让原主给她烧水洗澡,原主不舒服没动弹,婆婆变本加厉动起了手。
然后就出事了,原主一时不察,撞上了较为尖锐的桌角,加上这胎怀相不好,干重活也受了不少累,当下就大出血流产,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更不幸的是原主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命,重新醒来的是21世纪的林昭妍。
林昭妍辛辛苦苦奋斗十几年,终于开了第十家卤味店分店,结果三十岁这天给自己开了瓶酒庆生时一阵心绞痛,再睁眼就换了壳子。
刚穿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有个高瘦的女人跟她说,愿意把身体给她,还有一个藏宝地,希望她能善待自己的孩子,不拘过什么好日子,只要不虐待能有口饱饭吃活长大成人就行。
当时她以为做梦,随口就答应了。
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可惜她的好日子还没享受多久呢!不过来都来了,她也会珍惜这个机会,同时兑现自己对原主的承诺。
“二丫......”许秀芬见她许久不应,又小声喊道。
要是往常她就上手掐人了,可这几天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的这个女儿像变了一个人,那眼神有时候看得她后背发凉,渗得慌。
想到二丫流产伤了身体,医生说以后都不能再要孩子了,她又觉得这反应也能理解。
女人要是没个儿子,下半辈子不就是没指望了吗?
“现在让我回去是想要我的命吗?”林昭妍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就连呼吸都感觉身上很痛,更别说下地走路。
陈菊英见不得她这个样子,阴阳怪气道:“别人生孩子第二天就能下地了,就你娇贵在医院住着,好东西也吃上了,难不成还要赖一个月?”
她只生了一根独苗苗,也就是原主的丈夫徐志强,天天盯着林二丫的肚子,希望早日生出个带把的给他们老徐家传宗接代。
这次害得林二丫流产,那没福气的孩子她扫了眼,是个带把的,这让她有几分懊悔。但来医院听医生说二丫以后不能再生,瞬间又硬气起来了,心里还有点悔恨当时不该送医院来。
结果这人都还赖着不走。
林昭妍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左边进右边出,凡事不往心里搁。
七个多月流产跟生产没多大区别,这还是意外导致的,更加伤身体,要是休养不好以后受苦的还是自己,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陈菊英翻着她的三角眼,看到隔壁床的人正伸着头看好戏,撇嘴装模作样道:“二丫,娘也想让你好吃好喝继续住院,但家里穷啊,钱都花完了,娘和你男人都三天没吃饭了......”
“大娘,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倒不像是三天没吃饭的。”隔壁床的产妇也住进来好几天了,知道旁边女人差点没命,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
说罢,她又嘀咕了一句:“都是女人,就不能有点同理心吗?”
陈菊英耳朵可尖得厉害,正想骂一句,恰巧门外来了三个人。
前面一个圆脸盘的看起来是隔壁床产妇的娘或者婆婆,后头跟了两个大包小包身材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个顶着个寸头,脸上还有条横跨额头